楔子



  相遇,大多數時候是偶然,是机緣,只是人生命運中一個獨立的點,交合即錯過,船過水無痕。
  只有极少數的相遇,是人生命運中的必然,如同點与點之間的環扣,“必然”左右命運的轉折。
  后者的相遇,別過之后,故事才正要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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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尚揚’建設。”迎著刺眼的艷陽,裴箬仰起臉臉,瞇細了眼喃喃念出大廈反光玻璃上的斗大銀字。
  看清了“尚揚建設”四個大字,她安下心,從口袋掏出一條白手帕,輕輕拭去額頭上冒出的汗珠。
  走進“尚揚建設”的大門,扑面襲來的空調帶來一陣清涼,裴箬深深吸了几口冷空气,才走到服務抬前。“你好,我是來面試的,請問……”
  “搭左手邊第二座電梯,直接上十二樓。”服務台里的小姐匆匆拋下兩句,連頭也沒抬起來。
  “謝謝。”
  离開服務台,裴箬等了好一會儿才搭上電梯,要上十二樓的人很多,應該都是來面試的。
  一到十二摟人更多,約略二百多坪的開放空間中,擠滿了前來面試的人潮,看來如今工作确實不好找,百多個人擠破頭,只為了應征小小的助理秘書,而且得和一百個人競爭少得可怜約三個名額。
  由于“尚揚建設”是台灣前十大企業“億丰集團”旗下的子公司,一旦進入“尚揚建設”就等于進入“億丰集團”,不愁將來沒有鴻圖大展的机會。
  裴箬在角落坐下,安靜地等待秘書的傳喚。
  一個禮拜前,裴箬從宜蘭鄉下上台北來找工作,包括這回,已經是第三次面試了。
  她會來應征這份工作,只是抱著姑且一試的心態。她只有專科畢業,想和一堆高學歷兼且外貌出眾的天之驕女競爭,談何容易。
  裴箬這一等就是兩個多鐘頭,直到來面試的人已經走了大半,才終于喊到它的名字。
  “裴箬小姐嗎?請進總裁室面試。”秘書李云指示裴箬推開另一扇大門。
  “謝謝。”推開李天所指的大門,門后是一間寬敞明亮的現代化辦公室,約莫三十多坪的空間,裝潢气派卻不覺得沉重,整体設計十分大方得宜。
  “請坐。”辦公室左側的牛皮沙發上,坐著一名相貌斯文的年輕男人,他抬手示意裴箬在一旁的長沙發坐下。
  等裴箬坐定,男人抬起頭,目光從手中的履歷表移到裴箬清秀較美的臉龐上。
  男人的目光定在裴箬臉上時停了一會儿,隨即綻開一個爽朗的笑容。
  “裴小姐?”
  “是。”
  江允點點頭,先展開例行性的對話。“你好,敝姓江,單名一個允字。可否請你談談,為什么會想應征這份工作?”
  “為了賺錢。”
  江允眉頭一挑,對這么直接的答案顯然感到意外。
  “大多數的人會回答我——這個工作极有挑戰性。”
  “我甚至還不了解工作性質。”裴箬回他一笑。
  “你很誠實。”
  “我只是不想說謊。”
  江允放下履歷表,換了一個較輕松的坐姿。“你的誠實,很可能會讓你失去的這份工作。”
  “我有机會得到這份工作嗎?”她微笑反問他。
  “很有可能。”江允報以一笑。
  “這是一份很多人都想得到的工作。”
  “對自己沒信心?”
  裴箬合蓄地輕輕點頭。“我的确對自己沒什么信心。”
  “只是應征一名小小的助理秘書罷了!”
  “如果只是一名‘小小’的助理秘書,為什么需要總裁親自面試?”
  “我不是總裁。”江允答。
  裴箬睜大眼睛,有些困窘。
  “難怪你會誤會,我是總裁的特別助理,之所以在總裁室進行面試,只因為應征的人實在太多,而除了地下停車場,十二樓是全公司最寬敞的場地。”
  事實上,是尹克劭——“尚揚建設”的總裁——主動提供場地的,尹克劭在總公司“億丰集團”另外有一間私人辦公室,他向來在總公司處理子公司的業務,這間總裁室根本形同虛設。
  “雖然只是一名助理秘書,應征的人太多,我仍然沒有把握。”
  “你确實很誠實,裴小姐,一般人會表現出十足自信,志在必得的樣子。”
  “我的學習經歷全注明在履歷表上,一目了然。我“志在”得到這份工作,能否“必得”,卻不是我能決定的。”
  江允臉上的笑容漸漸加深。“最后一個問題,你希望的待遇?”
  “我唯一的要求只有‘合理’。”
  “這樣的答案,似乎太籠統了。”
  裴箬的笑容中有些羞澀。“我從學校畢業后一直待在宜蘭鄉下,一個星期前才從鄉下來台北找工作。”因此她只能要求“合理”的待遇,卻說不出一個确實的數字。
  “原來如此,我明白了。”江允從沙發上站起,裴箬也跟著起身,江允主動伸出手和裴箬相撞。“你讓我印象深刻,裴箬——不介意我這么叫你吧?”他笑問。
  裴箬搖搖頭,江允的笑容很容易讓人產生好感。
  “如果确定錄取,公司會在一周內通知你。”
  “謝謝。”面試結束,裴箬開門准備离去,未料門外有人正拉門進來,未曾防備下,裴箬一個重心不穩,整個人跌進來人怀里“對不起……”她抬起眼,望進一雙漂亮、邪气的男性眼瞳。
  “觀賞的人太多,可不是投怀送抱的好時机。”男人半開玩笑地道,低沉、佣懶的嗓音,透露出一股純男性的魅力。
  裴箬心底一震,略薄的唇勾出一抹不羈的笑容。
  “克劭,你來了!”江允出聲,解除了裴箬的尷尬。
  尹克劭點了下頭,走過去拿起江允放在沙發上的履歷表。“裴箬,二十二歲,xx商專商業經營科畢業。”目光掠過身高、体重那一欄時,他挑起眉眼。
  裴箬當然看得出他挑眉的涵義,那是种調侃的表情。
  他到底是誰?為什么能隨便觀看它的履歷表!
  她的心驟然揪緊,彷佛被人赤裸裸解剖般刺痛——一百六十公分,六十五公斤,超重的体重從國中以來一直是造成她被嘲笑的原因。
  原以為對這類絕非善意的調侃早已免疫,多年來一點一滴辛苦筑起的自尊,在那雙漂亮、优越的眼瞳底下,血淋淋地被剖開,再徹底敲碎!
  “江先生,我走了。”她決意漠視那對眼神,仰起頭,視若無睹地推門出去。
  江允帶著深思的目光注視著那扇闔上的門,直到尹克劭的聲音喚回了他的注意力。
  “來面試的人很多嘛!”剛才發生的事,不過是一段無足輕重的插曲,尹克劭轉身早已忘記。他拿起桌上一大疊履歷表,隨手翻了翻。
  “是啊,我也沒想到會有這么多人來面試。”江允答。
  “條件都不錯。”尹克劭撇起嘴笑。“有几個能算得上是美女。”
  “我不相信你會以外貌來決定錄取与否。”江允笑道。
  他和尹克劭是多年好友,极了解尹克劭玩世不恭的一面僅止于私生活中,公事上是絕無循私的可能。
  叩叩!這時門外響起敲門聲,下一名面試者已經開門進來。
  “沒事我走了!”
  尹克劭和來面試者擦身而過,后者在看到他俊美挺拔的相貌后,一雙眼睛就黏在他身上不放,直到尹克劭開門离去后,才把目光移回面試官身上。
  “請坐。”江允拿起面試者的資料,毫無笑容地繼續進行面試。
  ***
  “裴箬,你下班前把這份會議記錄打好,明天江先生等著看這份文件。”裴箬助理秘書室的同事林文心,把一疊資料放到裴箬桌上。
  “好。”
  被通知錄取是一個禮拜前的事,而裴箬到“尚揚建設”上班也才第三天。
  能被錄取實在出乎裴箬意料之外。到“尚揚”面試之后,她又陸續寄出許多履歷表,卻都沒有響應,正好“尚揚”通知她來上班,她便來報到了。
  到台北已經半個多月了,她需要盡快找到一份穩定的工作,以負擔生活上的開銷。
  林文心交給他的這份文件,是朱經整理的資料,處理起來十分地費事,眼看下班時間已到,卻還有三分之一的資料尚未打好。加班是在所難免的了,助理秘書室的人都已經下班,包括林文心。
  整理這份文件原本應該是林文心的工作,裴箬剛進公司,被支使做不屬于自己分內的工作,已經不是頭一回了。
  “怎么你還在加班?”略帶惊訝的聲音自裴箬身側響起。
  裴箬抬起頭,看到江允的笑臉。“嗯,工作沒做完,你也加班?”她輕經點下頭,綻開笑顏。
  自從來公司上班后,這是她第一次看到江允。
  “回公司拿點資料。你報到不滿一星期,工作就多到需要加班?”江允挑起眉,用不以為然的口吻說道。
  裴箬沒答話,一徑地微笑,雙手仍然飛快地敲打鍵盤。
  江允低頭看了眼手表。“八點多了!你還沒吃飯吧?”
  “我就快打好了。”
  江允皺了皺眉頭。“什么文件非得你加班赶工不可?”
  裴箬瞧了他一眼,笑容盡量含蓄。“是你明天等著要看的文件。”
  江允揚起眉,這才把目光從裴箬臉上移到計算机屏幕上。“原來是這份會議記錄,這應該不是你的工作吧!”
  裴箬點點頭,微微一笑。“上班第三天,我已經習慣了辦公室文化。”
  聞言,江允例嘴微笑,同時伸出一只手,遮在屏幕上。“走吧,我請你吃頓飯。”裴箬睜大眼。“為了什么?”
  “免得你說我凌虐員工啊!”他眨眨眼。
  “我不會的,你不需要請我吃飯。”裴箬不禁被逗笑了。
  清甜的笑靨讓江允閃了下神,他深深吸一口气。“如果我堅持?”
  “資料還沒打完……”
  “不急,你可以明天上班再完成。”
  她抬起眼,看到江允堅定的眼神。“看來你不接受拒絕。”
  “答對了!”他得意一笑。“走吧!吃飯去,我知道一家很不錯的餐廳。”
  看江允堅定的態度難以婉拒,裴箬只好關了計算机,隨他离開助理秘書室。
  “你都是這么籠絡員工的嗎?”她開玩笑地問他。
  “看對象。”他回答了一個保守的答案。
  ***
  江允開車,兩人來到民生東路一家十分有名的意大利餐廳。
  “這儿的消費不低吧?”侍者領兩人入座后,裴箬低聲問江允。
  “放心,付不出錢的話,我還有信用卡。”江允幽自己一點,同時化解兩人一起用餐的尷尬气氛。
  裴箬掩嘴輕笑,放松了心情。
  用餐期間,江允不斷說笑話活絡气氛,裴箬不是多話的人,大多數時候是江允說話,她靜靜聆听。
  “原來我真的沒看錯人。”低沉、好轉的嗓音突然介入兩人之間。“果然是你,阿允。”
  尹克劭從江允背后拍了他一掌。
  江允和裴箬聞聲同時台起頭。“克劭!你也到這儿吃飯?”
  “嗯,剛到。”尹克劭左手擁著一名艷光照人的女伴,意气風發她笑道。
  裴箬認出那個几乎挂在克劭身上的女人,正是最近當紅的玉女演員。
  “裴箬,我跟你介紹,這位是‘尚揚’的總裁,我的頂頭上司——尹克劭先生,你來公司面試那天,你們見過面的。”江允簡略道出尹克劭的身分。“克劭,裴箬是公司錄取的新人。”
  未等裴箬有任何反應,尹克劭已經撇起嘴,點頭笑道:“裴箬是嗎?我記得你!”他還有意無意地加上一句:“我看過你的履歷表。”
  尹克劭的話,讓裴箬頓時倒在座位上。
  “怎么了?你臉色不太好,是身体不舒服嗎?”江允細心地問。
  “沒有。”裴箬回給江允一個蒼白的笑容。
  “裴箬、裴箬,很特別!教人一念就難忘的名字!”
  尹克劭不知是故意還是有意,突然以极性感的男低音慢慢吐出這兩句。
  裴箬渾身震了一下,江允則是倏地抬起頭來。
  “克劭?”江允的疑惑寫在眉宇間。
  “討厭!尹總,你都沒這么說過我呢!”尹克劭身邊挂著的美女不依地嬌嗔。
  尹克劭捏了捏女伴嫩嫩的臉頰,在她耳畔不知說了句什么,讓美人格格地嬌笑個不止,還直罵他“好坏”!
  裴箬冷眼看著這一幕,臉上面無表情。
  “你好,尹克劭!”尹克劭卻若無其事地伸出右手,姿態瀟洒。
  裴箬任他伸出的手尷尬地滯留在空中,視若無睹地別開了臉。
  她努力過,無奈心与眼都排拒著尹克劭這個人,縱使她在他的公司謀職,她的無禮极可能讓她丟掉這份工作。
  可即便如此,他的存在仍然對她造成某种壓迫感,裴箬開始埋頭猛吃眼前的甜點,卻是完全食不知味……裴箬的拒絕是如此地明顯,尹克劭聳聳肩,自然地收回手,嘴角浮現出一抹玩味的笑容。
  “看來你對士蛋糕的興趣遠胜過對我的興趣。”尹克劭的話引起他身旁的女伴一陣嬌笑,江允皺起眉頭。
  “阿允,我不打攪你們吃飯的興致了!”尹克劭挽著女伴,轉身便要离去。
  “明天早上十點公司開的年終業務會報,你會出席嗎?”江允忙問。
  尹克劭搖了下頭,丟下一句“總公司有事”后,就帶著女伴往餐廳二樓特地為他保留的貴賓席去了。
  江允等兩人走后,才開口告訴裴箬:“你別介意,克劭是跟你開玩笑的!”
  裴箬抬起臉,表情一片漠然。
  “他一向很尊重女性,開的玩笑絕對不會有惡意。”他進一步解釋。
  裴箬淡淡綻開了個若有似無的笑容。“你放心,我沒放在心上。”
  “那就好。”見裴箬的表情不再有异樣,江允這才釋然。
  之后,裴箬又低頭吃起甜點。只有她自己知道,吃是她從小到大,撫慰緊張、難過情緒的安定劑。
  可這是第一次,她吃僅是無意義的机械式動作,再也安撫不了她的情緒……她竟然喪失了食欲!
  ------------------ 第二章



  尚揚建設一年一度的尾牙宴,很特別地,是以自助酒會的形式進行。
  裴箬向來不喜歡熱鬧,今晚卻是不得不參加公司的尾牙酒會。
  “裴箬!”江允問過會場擁擠的人潮,揮著手朝她走過來。
  “嗨!”她轉過身,烏黑的長發飛瀉,散亂在雪白的臉頰上,讓江允惊艷。
  “你遲到了,我還以為你不會來了。”若不是今晚他實在忙得分不開身,他一定會親自去接她。
  裴箬笑了笑,撥開頰上的亂發。“公司的公告欄上注明了不得缺席,所以我只好來了。”
  江允笑著點了點頭,正想開口說什么,會場突然廣播著他的名字。
  “在找你了。”裴箬提醒他。
  江允無奈地苦笑。“你先吃點東西,回頭我再找你。”然后匆匆地离去。
  裴箬轉頭看了下四周,人多的地方一向容易讓她緊張,特別周遭都是些陌生人,讓她有被孤立的錯覺。
  江允离開后,裴箬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為自己找食物,然后盡速覓得一處人少的地方藏身其中,在沒有人注視的角落里坐下,安靜、迅速地吃完甜食。
  正在考慮是否要再去拿一杯飲料時,一杯注滿淡琥珀色液体的玻璃杯子突然出現在她面前。
  裴箬疑惑地抬頭,看到的卻是尹克劭英俊的笑臉。
  她心口一跳,反射性地往后退去。
  尹克劭挑起眉,似乎對她這种過大的反應感到不以為然。
  “干么!我有這么恐怖嗎?”
  “尹先生。”沒理會他的玩笑話,裴箬定下神,冷淡地點了下頭。
  尹克劭撇撇嘴,眼神里多了一抹詭异的光芒。
  “我特地拿來的,不喝就是不給面子!”他晃了晃手上的酒杯。
  裴箬遲疑了一下,才接過他手中的杯子。
  “嘗嘗看,味道還不錯。”
  裴箬看著透明杯里的液体,淡淡的琥珀色十分誘人。她薄薄地淺酌一小口,味道甜甜的,口感溫潤,十分好喝。
  “這是什么飲料?”她問,又連啜了好几口。
  尹克劭綻開一個邪气的笑容。“香檳,喝不醉人的。”
  “嗯。”轉眼間她又連喝了几口,杯子已經見底。
  “我再替你拿一杯。”尹克劭接過她手中的空杯子。
  “不……不必了,你告訴我在哪里拿的,我自己去就行了……”這种飲料奇异地放松了她緊繃的神經,她甚至覺得能毫無壓力地面對尹克劭了。
  尹克劭盯住裴箬臉上漸漸泛紅的微醺,接住她欲拿回酒杯的手。“順手罷了,我正巧也要拿一杯酒。”
  沒等裴箬回答,他徑自轉身离開,回到酒會中央,從侍者手中取了兩杯酒回來,另外拿了一瓶香檳。
  他把盛有淡琥珀色液体的酒杯交給裴箬。
  接過杯子,裴箬又一口一口接連啜飲起來。
  “你沒喝過酒?”尹克劭晃了晃手中的杯子,慢條斯理地啜上一口。
  對他的話產生疑惑,裴箬眨眨眼,集中模糊的焦點。“這是酒嗎?”她軟軟地咕噥。
  尹克劭勾起嘴角。“這是香檳。”
  “嗯……”對他的回答裴箬滿意了,她甚至朝他微笑,順道又喝了几口“香檳”。“我還要……香檳。”她晃晃手中再度空空如也的杯子。
  尹克劭拔開香檳瓶的木塞,替她注滿杯子。
  “你……你今晚似乎很体貼……”她眼睛看著滿滿的杯子,滿足地咕噥著。
  “謝謝。”尹克劭帶著笑,在她身邊坐下。
  “你的女朋友……今晚為什么沒……陪著你?”
  “我沒有女朋友。”
  “可是……”裴箬瞇起眼,用力眨了几下眼睛。“那天在餐廳……”
  “那位是我的‘好朋友’。”
  “噢。”她點點頭,沖著他甜笑。
  “香檳好喝嗎?”他低沉的嗓音略帶沙啞。
  “嗯?嗯……好喝。”兩手捧著杯子,她又連喝數口,兩頰早已酡紅似火。
  她白嫩的臉上,兩團火似的紅艷何其誘人,尹克劭放任自己抬起手,輕輕搓揉她細膩、光滑的肌曹。
  “你在做什么……”不解他的舉動,她輕輕皺眉。
  “你臉上有髒東西,我替你擦掉。”
  “喚,謝謝!”她再度眨眼,一雙眼睛已經呈現如夢般的水霧迷蒙。
  “你還好吧?”見她開始搖頭晃腦,尹克劭挑起眉,笑著問她。
  “呃?嗯……很好……”裴箬倒入他怀里。
  他擁著她站起來,往大門口走出去。
  “克劭!”江允的聲音從背后叫住他。
  尹克劭回過頭。
  “要走了嗎?今晚你是酒會的主人……”突然江允看清楚尹克劭怀里摟的女人容貌,他臉色微變。“裴箬?她怎么……”
  “她喝醉了,我送她回去。”轉過身,尹克劭摟著裴箬走出大門。
  “喝醉?”江允愣了一下才追出門口。“可是你是今晚酒會的主人,半途离開交代不過去,不如讓我送裴箬回去好了。”
  “別開玩笑了,阿允,平常你待在‘尚揚’的時間比我還長,何況這次酒會你還是總籌辦,走不開的人應該是你!”
  “可是……”江允跟到尹克劭那輛銀色的林寶堅尼旁。“你知道裴箬的住址嗎?”
  “你忘了,我看過她的履歷表!”
  “你記得?”
  林寶堅尼早已呼嘯而去。
  對著空气中的冷風,江允的表情愕然中夾雜著失落的懊悔。
  ***
  “好痛……”裴箬一睜開眼,一股劇痛立刻襲上她頭部,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醒了?”低沉的男聲在她身側響起,裴箬一愣,倏地彈坐起身子。
  “來一杯咖啡?”尹克劭把一杯香醇的熱咖啡送到她面前。
  “你……”搖搖頭,她企圖甩掉荒謬感。她是不是看到幻象?這儿……又是哪里?
  “別那么惊訝,昨晚你喝醉了,我問不出你的住址,只能帶你回來我的住處。”他抓住它的手,把咖啡杯塞入她手中。
  “我喝醉了?”裴箬茫然地低頭注視手中的咖啡,對昨晚發生過什么事已經全然無印象。
  “不記得了?”把咖啡交到她手中后,尹克劭走到衣柜前打開衣柜的門,當著她的面換衣服。
  “你做什么?”裴箬倒抽一口冷气,急忙別開臉,惊鴻一瞥仍然瞄到他赤裸的古銅色胸膛一眼。
  “做什么?當殊是換衣服准備上班!”尹克劭一副理所當然的語气,見到她臉上乍現的紅暈,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
  “上班!”裴箬臉色一白,抬手看了一下腕表,竟然已經上午十點了:“糟了,我上班要遲到了!”她連忙掀被下床,卻發現身上穿的竟然是一件男性襯衫!
  “昨晚你吐得一塌糊涂,我只好換下你的衣服清洗。”尹克劭慢條斯理地解釋著。
  “你替我換衣服?”裴箬睜大眼,不敢置信地望著他。
  “眼睛瞪這么大干么!”他走向她,臉上慢慢勾出一抹魅惑的笑容。“難不成……昨晚發生的事你全忘了?”抬起她的臉,他用曖昧不明的語气誤導她。
  裴箬的臉色愈加慘白。“昨晚……到底發生了什么事?”重要的是,她怎么會來到這儿的?昨晚她到底做了什么?
  尹克劭臉上的笑容加深,慢吞吞地吐出一句:“你吐了我一身的事。”
  裴箬安下心。“我很抱歉……”
  “還有——”
  “還有?”他為什么就不能一次把話說完?“還有什么?”
  “還有,昨夜……”他壓低聲音,貼著她耳畔低語。“你很熱情……”
  裴箬倏地推開他。“你是什么意思!”她震惊地握緊拳頭,指甲深深陷進柔軟的掌內里。
  “你不會真的不懂罷?”尹克劭雙臂環抱在胸前,噙笑的神情半真半假,讓人無法捉摸。
  “不會……不會的!怎么可能……”裴箬一味地搖著頭,不愿相信它的話。
  她難道真的和他做了“那件事”了!為什么她一點印象也沒有?
  尹克劭低聲竊笑。“騙你的!”終于說出事實。
  裴箬气憤地瞪他。
  “生气了?”尹克劭揚起眉,從衣柜里挑出一條絲領帶,嫻熟地打上。“沒想到你這么開不起玩笑。”
  “這种事你不要拿來開玩笑!”
  尹克劭撇撇嘴,笑容里有一股大男人式的挑釁。
  “請把我的衣服還給我。”裴箬努力恢复冷靜,戴上她一貫用來偽裝堅強、無動于衷的面具。
  “恐怕不能,你的衣服現在還在洗衣机里。”他輕描淡寫地道。
  裴箬楞住,一時反應不過來。
  “我可以開車送你回去換一套衣服。”他好心地補上一句。
  她終于听懂它的意思。“不必麻煩了,你只要借我一套衣服,我自己可以搭出租車回去!”她冷淡地婉拒他。
  克劭聳聳肩。“隨你。”他找出一套衣服給她,穿在裴箬的身体上,仍然顯得過大。
  “無論如何,還是要謝謝你昨晚收留我。”稍后在他豪華公寓的門口,她拘謹地同他道謝,態度仍然是冷淡疏离的。
  尹克劭盯住她游移的眼,若有所思地扯出淺笑。“不必客气。”听起來像是漫不經心的響應。
  裴箬匆匆點了下頭,迫不及待地轉身搭電梯离去。
  尹克劭則是搭上另一部專屬電梯往地下停車場。
  ***
  裴箬赶到公司已經接近中午了,她等于無故曠了半天職。
  午休時間,她立刻赶到人事室補填假單。
  “不必了,尹先生親自打電話來幫你請了假!”人事室的小姐怪聲怪气的腔調,一雙精繪細描約三角眼不屑地上上下下打量著裴箬的身材。
  尹克劭替她請了假?裴箬茫然地轉身,看到江允正站在人事室門口。
  “到秘書室找你你不在,你的同事說你到人事室來了。還沒吃飯罷?”他溫和地問她。
  裴箬點點頭。
  “一起到餐廳吃飯?”
  “也好。”
  兩人一起搭電梯下樓,到一樓的員工餐廳用餐。
  “昨晚你住在克劭那里?”等餐的時候,江允淡淡地問起。剛才地在人事室門口已經听到尹克劭幫她請了假。
  裴箬遲疑了一會儿,才慢慢點了點頭。
  江允突然沉默。
  “事情不是表面上看來的那樣!”裴箬情急地向他解釋,卻發現它的辯白反而讓情況顯得更加曖昧。
  “我明白,你昨晚喝醉了。”江允体貼地化解了她的尷尬。“只是……我以為克劭應該送你回去了。”他擔心了一整夜,尹克劭送裴箬回去的動机果然不單純。
  但是,為了什么?裴箬絕不是克劭會喜歡的女人類型啊!
  “你以為呢?”裴箬不解。
  “嗯,昨晚克劭送你离開酒會的時候,曾經回答我他知道你的住址。”江允解釋。
  “他知道我的住址?”裴箬怔住,只能無意義地重复江允的話。
  “克劭是這么說的。”
  既然知道她的住址,為什么尹克劭要帶她回他的住處?裴箬心中的疑惑漸漸凝聚成一股恐慌,她不明白尹克劭所欲為何。
  她只能安慰著自己——她已經是個成熟的女人,不會再有人跟她開惡劣的玩笑,欺騙她、惡意傷害她的心……何況尹克劭是什么身分,他為什么要找上毫不起眼的她玩這种游戲?
  裴箬永遠記得高中時深深受到傷害的往事,一個男孩猛追了她一個多用,卻只是一個惡劣的玩笑,目的只是一群窮极無聊的高中男生為了要看她出丑。他們想看一個体重過重的丑小鴨,自以為一夜之間成為天鵝的蠢模樣。
  那樣年紀的年輕男孩往往是殘忍的,他們肆無忌憚地傷害她的感情,只為了看一個笑話。
  見裴箬不自然的表情,江允轉移話題,沒再問下去。“到公司上班已經快一個月了,還習慣嗎?”
  “嗯,漸漸能适應了。”裴箬自難堪的往事中回過神來。
  “有問題盡管來找我,別跟我客气!”
  “我會的,不過你是個大忙人,就怕沒時間。”裴箬綻開笑容。
  江允也笑開臉。“只要你有事,再忙也抽出空來幫你!”收斂笑容,他吸了口
  气,很突然地間:“是朋友了嗎?”
  裴箬愣了一下,隨即又笑開臉。“在這之前難道不是嗎?”
  江允也愣了一下,然后,整個人松懈下來。“算我問了一個笨問題!”他發自內心喜悅地微笑。
  其實裴箬自己也不明白,她一向慣于与人保持距离,何以能這么快就接受江九成為“朋友”?也許是因為他爽朗可親的笑容是那么地真誠。
  之后,午餐在愉快的气氛中進行,沒有人再提及尹克劭。
  ***
  第二天晚上,裴箬提著向尹克劭借來的衣褲回到他住的大樓下,把裝著衣褲的袋子交給大廈管理員,請管理員代為轉交后,她准備离去。
  經過車庫入口,卻遇見正要開車進停車場的尹克劭。
  他叫住她。“來找我?”他從車窗內探出頭,兩眼熠亮生輝,顯得精神奕奕。
  “嗯,我拿衣服來還你……”
  “上車,到屋里再說:“他截斷它的話,打開另一邊車門。
  “不必了。”裴箬搖頭。“衣服我已經交給管理員,你隨時去拿就可以了。”
  尹克劭開門下車。“我說——有話上車再說!”
  “我的話已經說完了……”
  尹克劭捉住它的手。“上車,我的車還停在車庫入口處,你不上車我怎么開走!”
  他簡直不講理。“我說過了,我不需要上車,我馬上就要走了!”
  尹克劭挑起眉。“跟我上車,不然我們就耗在這里!”毫無商量的口气。
  裴箬退了一步,試圖自他的掌握中抽回自己的手。“請放手,尹先生!”
  “上車,或是耗在這里,你選一樣!”
  “我兩樣都不選,我要走了……”
  “那好,我開車送你!”
  “不必了,我搭慣了公車……”
  尹克劭一使力,驟然把裴箬拉到眼前。“你一味地拒絕我到底是在怕什么,裴箬?”
  裴箬臉色一白——她手掌貼住的胸膛了,心跳是那么強壯有力,竟然奇异地!
  痛了她的心髒!
  “我不懂你在說些什么,我無須害怕任何事……”地想抽回手,卻被他抓得死緊!
  “是嗎?既然不怕那就上車,證明給我看!”他放開裴箬的手,轉身自顧自回到車上。
  裴箬木然地定在原地,僅僅兩秒,卻彷佛隔了一世紀之久!
  尹克劭坐在駕駛座上等地,車門仍然開著,一直到裴箬終于上了車。
  “很好的選擇!”他關上車門,銀色林寶堅尼跑車掉頭呼嘯离去!
  ------------------ 第三章

  “你要帶我去哪儿?”她不該賭气坐上他的車的!
  一路上他自顧自地開車,根本不問她的目的地!
  “到了你就知道。”他轉個彎,把車問上陽明山。
  “我不想知道,請你送我回家!”
  “時間還早,不必急著回去。再說你現在回去大概地無事可做,只能對著電視看一些無聊的節目打發時間,不如我帶你去兜風,呼吸一下山上的新鮮空气!”
  “我不要,好冷……”
  尹克劭關上車窗,打開暖气。這樣你就沒有借口再說不了吧?”
  “我不想兜風,你不能強迫我!”
  “嘖嘖,強迫?多難听!我可是為了你好。”地想快車速,開上陽金公路。
  裴箬臉色發自,惊恐地睜大眼睛瞪著前方籠罩著路面的濃霧,根本看不出山路在哪里!
  尹克劭卻仍舊不斷加快車速,裴箬的四肢愈來愈冰冷,心跳几乎要停止!
  “怕嗎?”尹克劭斜瞥了她一眼,惡作劇似地愈飆愈快。
  裴箬倏地閉緊眼睛,兩手緊緊壓住腹部,忍住反胃的沖動!
  她耳邊傳來尹克劭的低沉笑聲。“放心,這條路我閉著眼睛都能開。”他繼續加速。
  “停……停車,停車!”裴箬終于忍不住天叫,再也承受不了它的瘋狂!
  尹克劭非但沒有停,車速仍然令她膽戰心加地瘋狂飆升中!
  “停車……求求你……”裴箬哭了起來,淚水溢出眼眶,狼狽她傾瀉而下,极端的恐懼讓她的心防在一瞬間崩潰。
  尹克劭終于放慢車速,之后在山路旁一處空地停下車。
  “你為什么要這樣作弄我……這么做能帶給你多少樂趣?”她淚水怎么也止不住,身子還在不斷顫抖中,語不成句。
  “噓,別哭了,沒什么好怕的,你現在不是很安全嗎?”他摟住她,柔聲安撫,讓她靠在他肩膀上哭泣。裴箬定下神后想推開他,尹克劭卻摟得更緊。
  “放開我,我已經沒事了。”
  “還想騙人!你身体抖個不停!”尹克劭抱緊她,把她的臉緊緊壓在他結實的胸膛上。
  臉貼著他灼燙的胸口,這种過度的親昵讓裴箬感到十分不自在,讓她慌了心神,亂了心跳,整個人無所适從……“請放開我,我真的沒事了……”
  下一刻——裴箬的聲音全被堵在他口中。
  尹克劭低頭用他的嘴封住裴箬的唇,火熱的舌頭快速撬開它的牙關,恣意地翻攪她柔軟甜蜜的內部。
  從未有任何一個男人這般放肆地侵犯過她,他的狂猛勾起了她心靈深處的悸顫,狠狠地揪緊了它的心|從心窩傳來的酸溜讓裴箬惊恐地推開他,力道之猛,導致她向后仰倒時身体重重撞向車門,霎時從背部傳來的一陣劇痛,使裴箬痛徹心靡。
  “怎么了,你沒事吧?”尹克劭抓住她的手,審視她痛苦的表情。
  “請不要戲弄我,不要拿我當你游戲的對象!如果你只是想看笑話,你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她掙扎著想擺脫它的掌握,所有的冷靜已經完全离她而去,他恣意地惊嚇她、侵犯她,目的就是要撕去她的偽裝、好看她的笑話……尹克劭挑起眉,若有所思地看著她激動的神情。
  裴箬轉身打開車門,只想立刻下車。
  尹克劭把她拉回車內,力力關上車門。“咱們還沒把話談清楚!”
  “沒什么好談的!”裴箬別開臉,不看他。
  “沒什么好談?”尹克劭扳回她的臉,強迫她正視他的眼睛。“你不認為至少該說清楚,剛才的指控是怎么一回事!”
  “你的游戲你自己最清楚,只可惜你找錯了對象!”她顫抖她回視他的眼,命令自己不能退卻!
  尹克劭卻反常地綻開笑容——他看到了她眼底的脆弱。“我确定沒有找錯對象,至于這到底是不是一場游戲,你何不試試看再下定論!”
  裴箬麻木地注視他的眼,僵硬地開口:“你要我試什么?”
  尹克劭瞇起眼,邪邪地笑開。“試試看……戀愛的滋味。”
  裴箬身子一震。“別跟我開這种玩笑!”她再也承受不起!
  “這不是玩笑!”他捏住她的臉,不許她別開眼。“我是認真的!”
  裴箬不停地搖頭,她不信:“你沒有理由會找上我!別再跟我說笑話,我還不至于天真到分辨不出這是不是謊言!”她恨清楚自己有怎樣的條件,尹克劭絕對不會是認真的,他只是在捉弄她,就跟那些高中男生一樣!
  “理由?”他揚起眉,像在思索什么似地盯視她,然后嘴角扯出一抹淺笑。“間得好!因為你吸引我。”他輕松自若地下了定論。
  裴箬不發一語,神情木然。
  “不相信?”
  “尹先生,麻煩你送我回去或者讓我下車,你要玩任何游戲,恕我不奉陪。”
  她冷漠地回答,拾回了她的面具。
  尹克劭換了個舒服的坐姿,頎長的身体傾向地,直接逼近壓迫她的心防。“為什么又突然拒我于千里之外?”他伸出手,輕率地碰触她臉頰柔嫩的肌膚。“你又在害怕了,裴箬。”他沙啞地低語。
  裴箬触電似地別開臉,神經質地避開他手指攪扰人心的碰触。“我不明白你在說什么!”
  “是真的不明白還是根本不想明白?”他緊盯住她游移的眼瞳,不肯放過她。
  “你不該壓抑自己,應該听听你心底的渴望——你渴望愛情,裴箬。”
  裴箬倏地抬起頭,凝入他幽黑的眼底,他像一洼深潭威脅著要徹底淹沒她……突然她迅速地打開車門,跌跌撞撞地沖出車外盲目地往前奔跑。
  尹克劭并沒有追出車外,他在車內等了十分鐘,才重新發動車子,往裴箬奔逃的方向開去。
  “你打算徒步下山嗎?這么晚了,山區絕對不平靜,說不定明天的報紙就會出現一則不大不小的新聞,標題是——年輕女子在陽明山區慘遭暴徒凌辱!”他不消一分鐘就找到她,開著車跟在她身邊。
  裴箬猛地頓住腳步,僵在原地。
  尹克劭打開車門。“上車吧!”
  僵持了十秒鐘,裴箬身体僵硬地走到車門邊。“你會馬上送我回家嗎?”
  “在山區迷路或是士我的車,你選一樣!”
  裴箬站在車門邊征了半晌,只能選擇上他的車。
  這次尹克劭直接把車子開下山,送裴箬回她的住處。到了裴箬的公寓門口,她急于下車,尹克劭一把拉住她。“不講我進去坐坐?”他笑開臉。
  它的笑臉卻讓她心惊地抽回手。“太晚了,不太方便……”她几乎落荒而逃!
  尹克劭更進一步壓住車門。“明天下班先別走,留在公司等我!”
  裴箬想拒絕,卻怕他不放過她,雖然這想法十足荒謬!
  地不相信尹克劭是真心對地感興趣,卻不能抵抗他一步步攻掠她慣放在人我之間設下的防線口
  “不說話就是答應了!”他自行做下結論,完全無視它的意愿。
  裴箬選擇沉默到底,反正尹克劭也不會想听她的答案。
  沉默其實是她的保護色之一,當她想縮回殼中保護自己,緘默往往是抵抗傷害最好的方法。
  至于她的意愿——尹克劭明天就會知道答案。
  “我可以走了嗎?”地無動于衷地看待他的霸气,決心不再讓他有机會扰亂它的心思。
  尹克劭養地沖著地勾出一抹笑,令她惊心動魄。“明天,說好了你會等我。如果到公司找不到你的人,你想我會如何?”
  他的笑容蠱惑地勾住她的心魄,輕緩的語調乍听下似漫不經心,卻有濃濃的威脅意味。
  裴箬的身子僵住,宛如被催眠一般,被動性地搖頭。
  尹克劭卻只是探手搬上她的臉,笑著輕道:“做個乖女孩,嗯?”
  他主動替她打開車門,放她下車。
  裴箬渾渾噩噩地走回公寓,背后似乎傳來尹克劭車子呼嘯而去的引擎聲***
  第二天一早,裴箬睡眠不足地挂了兩個黑眼圈去上班,尹克劭著著實賞困扰了她一整夜!
  她躺在床上輾轉難眠,思緒卻百般紊亂,凝聚不了合她心安的力量。
  整夜,地無法阻止自己不斷猜測尹克劭的企圖,他每一句輕易出口的話都重重敲在她心坎上,地想忽略它,把那些話當做是尹克劭窮极無聊的玩笑話,就當地只是尋地開心,卻怎么也辦不到。
  她几乎徹夜未眠,一大早就搭早班公車來到公司,整個早上地一直心緒不宁,好不容易挨到了中午才出外買了一份報紙,試圖借著看報遺忘尹克劭帶來的困扰。
  草草瀏覽過几個版后,陡然間一則占了大半頁版面的廣告奪去了她的注意力。
  那是一則販賣夢想的瘦身廣告。裴箬的目光一停在上面使再也移不開,她几近饑渴地閱讀廣告上誘人的文案,忘了她以前是從來不信,也不看這類夸大廣告的。
  “干么,你終于想減肥啦?”同事林文心的聲音驀然在裴箬身后響起,嚇了她一大跳。
  裴箬莫名地感到一陣心虛,忙蓋起報紙。“不是……”
  “是就是,干么要否認!減肥又不是什么見不得人的事,何況你也真的太”林文心突然停口,卻已足以讓裴箬明白她接下來的話。“反正女人減肥是正常啦,更何況你也真的該減肥了!”
  林文心這么直接、毫不客气的話讓裴箬難以招架,大多數人不像林文心這么直接,她們只消用一個眼神、一個表情,就足以讓裴箬明了她們的想法!說來可笑,她竟然如同殘障人士一般因為外表而被訓練得敏感!
  過胖的女人在其它人眼中或許正是一种殘障,是該被同情或者嫌棄的對象!
  裴箬不愿響應林文心對她外表的批評,可大家卻是天天要見面的同事,她不能對林文心置之不理!
  很自然地裴箬選擇了沉默,僅僅保持冷淡、生疏的微笑。
  她不想委屈自己去討好每一個人。也許因為她与眾不同的外表而容易受到傷害,可不代表她會跟傷害她的人妥協,以期減少自己所受到的惡意中傷。
  林文心見裴箬不說話,她訂了個沒趣,撇撇嘴,扭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拿了一大疊資料后轉了回來。“這些資料今天就要Keyin進計算机,你晚上加班赶完!
  ”一副支使得理所當然的樣子。
  裴箬接邊那一天疊資料,站出頭沒多說什么。
  在公司她是新人,林文心要怎么支使她,她都只有接受的份。
  這份資料讓她打到了下班,不知不覺時間溜過,助理秘書室除了她之外再沒有其它人。
  等到打完整份資料,時間已晚。收拾東西時猛然想起,尹克劭昨晚要她留下來等他的事。
  時間已經將近晚上九點,看來他真的只是在尋她開心。
  出了公司大門,裴箬慢慢走向公車站牌,一輛車子突然以迫近的距离,險險煞住停在她身側!
  “你答應了等我,你應該等下去!”尹克劭開車門下車,動作俐落地把裴箬塞入車子。“等很久了?”回到駕駛座,他盯著她笑道:“乖女孩。”
  “我沒有等你,是因為加班……”
  “晚上我有個推不掉的應酬,所以來晚了!”他打斷她的話,徑自說下去。“你會做飯吧?我今晚很累,不想到外頭餐廳吃消夜。”
  “我……”裴箬原想回答她不會,轉眼看到他一臉疲態,拒絕的話竟然說不出口!
  尹克劭帶著裴箬直接把車開回住處。
  “今天下午鐘點管家才來過,冰箱里應該有食物。”邊脫下西裝外套,尹克劭往客廳后方的浴室邊走邊道。“我進去沖個澡。”
  他自顧自地走了,裴箬只能依照他的指示找到廚房,打開冰箱,里面果然塞滿了食物。
  她利用尹克劭沖澡的時間炒了兩盤燴飯,燙了一盤青菜,正在煮湯的時候,尹克劭走進廚房。
  “好香!”他突然自背后抱住她,裴箬一惊,險些打翻湯鍋!
  “別這樣……”她下意識掙扎,尹克劭卻抱聚她不放。
  “什么時候可以吃飯?”他貼著她耳邊問。
  “差不多了……”她轉開臉,頰上已感到一片火熱。
  莫名的熱流自她心底蔓生,恍憾間幻生出一股幸福的錯覺,讓她的心在霎時無比脆弱……當下這一刻,裴箬明白她再也逃不過了,他羅織的重重情网已經困鎖住她,她再地無力逃開……尹克劭幫她把食物端上餐桌,當裴箬看清楚他身上只圍了一倏浴巾遮住重點部位時,霎時羞紅了整片臉,目光始終不敢正視他,就怕看到什么不該看的。吃飯時只能一徑低垂著頭,看起來像是顧著吃飯,實際上根本沒吃上几口飯菜。
  她竟然食欲不振!盡管她已經一整天沒吃東西。
  尹克劭則是風卷殘云式地把桌上的食物吃個精光,連裴箬的份也一手包辦了。
  填飽肚子后,裴箬在廚房洗碗,尹克劭進房間換了套休閒褲出來。“你要不要順便沖個澡?”他問。
  “不用了。”裴箬連忙搖頭,她怎么好意思在他的住處洗澡。
  尹克劭卻說:“反正家里有現成的衣服可換,連內衣褲都有,方便得很。”
  裴箬霎時僵住身子。一個單身男子的住處隨時備有女人的衣物,那只有一個答案||時常有女人在他的住處過夜。
  “怎么,吃醋了?”尹克劭挑起眉,例開笑來。
  “沒有——”
  “撒謊,你是我見過最不會掩藏心事的女人。”他握住她的下領,男性灼熱的身体貼向她。“你的心事全寫在臉上!”
  “我……”
  “噓——”他壓住地的身体,自耳垂開抬吻她。“你臉紅了,害羞嗎?”
  他低笑如無地伸出舌頭棘過她柔軟的耳下。“你真嫩,除了我之外,從沒和男人接吻過吧?”
  他在取笑她嗎?裴箬別開臉,霞潮已經暈紅到白晢的頸子上。
  “真的沒被男人親過!”他挑起眉,笑得有點得意。“那么讓我教教你……他物住她的心嘴。
  裴箬輕推他抗拒,尹克劭不放。他起初輕緩,很快地如雨點式的吻趨于狂猛,開始掠吮她小嘴內的蜜津……突然間門鈴聲響起,裴箬倏地惊醒,慌亂地推開他。“有……有人按鈴……“別理它!”尹克劭想繼續,門鈴卻持續不斷直響。
  “煩!”他終于放開裴箬,不悅地回到客廳用力拉開門“尹總——”一名打扮入時的美人從門外奔進尹克劭怀里,一雙玉臂順勢纏上他的頸項。
  尹克劭皺了皺眉頭。“是你!”
  “是啊,尹總,上個禮拜我們不是約好今晚見面的嗎?”美人膩上他身上嬌聲嗔道。
  尹克劭瞇起眼睛,側頭想了一會儿。“好象有這么回事。”
  “討厭,你真坏!人家可是記得一清二楚,每天數手指頭算日子。你好、良心,竟然把它給忘了!”
  尹克劭扯開笑臉,不著痕跡地拉開站在身上的女人。“好吧,算我不對,明天你到“億丰”旗下的珠寶公司挑件首飾!”
  “哇,尹總你最好了!”她開心地湊上前去,重重地在尹克劭的臉頰上親了一下。
  就在此時,她眼角余光瞥到站在廚房門口的裴箬,遂瞇起媚眼,目光銳利地打量起在尹總屋里的女人。
  迅速評估了兩眼之后,她确定裴箬無害!尹克劭一向只喜歡身材火辣、臉蛋絕蠢的美女,絕不可能會對這种又胖又土,勉強只有那張素臉能看的女人感興趣,看來大概是女佣之類的。
  “尹總,你有客人啊?”為了小心起見,她嗲著聲問尹克劭。
  不等尹克劭回答,裴箬先一步開口。“我該回去了。”
  尹克劭遲疑了一下才點頭。“也好。”
  裴箬拿起擱在沙發上的提袋,越過尹克劭,走向大門。
  “等一下!”尹克劭突然想起什么似地回頭叫住她。
  裴箬停在門口。
  “明天下班記得留在公司等我!”
  裴箬尚未回話,尹克劭已經被另一個女人拖著往房內走。“尹總,那女的是誰啊?不要告訴我那又胖又土的女人是你的新歡喔,我才不相信!”
  离開尹克劭的大廈,裴箬在深夜的街頭踽踽獨步,胸口一股沈窒的酸溜漸漸發酵成針扎一般的痛楚,襲向心底最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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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日子在某种晦暗不明的默契下飛快滑過,轉眼間農歷年過去,正月也接近尾聲,裴箬和尹克劭的關系仍維持在曖昧不明的親昵狀態。
  她捉摸不清尹克劭的心態,不知道他是怎么看待他們之間的關系,他說過要給她愛情,卻又毫不避諱讓她知道——她不是它的唯一。
  盡管她心底清楚,放任自己陷落下去是危險的,然而越堅固的心防只為保護最脆弱的心,一旦心防被攻陷,心亦淪陷,原有的清明已不可挽回。
  一個多用來,尹克劭每星期不固定和她見面的次數,正常是一星期見兩、三次面,少則一、兩次。尹克劭給了她一把住處的鑰匙,他若想見她,會在白天打電話到公司約她見面,多數時候見面的地點會約在尹克劭的住處。裴箬自己坐車過去開門進屋,做好了飯菜,時常要等到晚上八、九點尹克劭才會回來。
  除了面試那一次,裴箬從未在公司見到尹克劭,她已知道他是“億丰集團”的小老板,在“尚揚建設”兼任總裁一職,僅是為他將來接掌“億丰集團”舖路,平時他只待在總公司處理業務。
  之所以他們一星期少則只能見一、兩次面,正是因為尹克劭必須超時加班,即使沒加班也總有推不掉的應酬——尹克劭這么告訴她,裴箬便如此相信。
  眼看下班時間已到,今天尹克劭并沒有打電話來約她,于是裴箬不知不覺在座位上呆坐了將近十分鐘,直到辦公室的人全都走光了,她才開始慢慢收拾自己的東西准備下班。
  “裴箬。”
  背后有人喚她,她轉身看到江允。“嗨,好久不見!”
  “一起吃飯?”江允問。
  裴箬莞爾,每回他來總是找她吃飯。“好啊。”
  兩人在公司附近找了一家素食餐廳。
  “你瘦了許多。”點完菜,江允端詳了她一會儿后說出這句話。
  “嗯,是瘦了一些,最近胃口不大好。”裴箬摸摸自己的臉,笑了笑。
  “和克劭有關系嗎?”他突然問,表情是深思的。
  裴箬愣了愣——她從未想過自己這陣子了無食欲是因為尹克劭的關系,然而經過江允這么一問,她開始反思自己一向极佳的胃口變差了,确實是在認識尹克劭之后。
  “果然和克劭有關。”看到裴箬的表情,江允已了然。
  “你為什么會這么問?”他是怎么猜到的?
  “有一回我開車經過克劭的住處,看到克劭開車,載著你從大廈的車庫中出來。”
  他掏出西裝口袋里的香煙和打火机。“介意我抽根煙嗎?”
  裴箬搖搖頭。
  他抽出香煙,點上,吐出一口煙霧。“克劭……女人一向難以抗拒它的魅力,他是一個讓大多數女人難以拒絕的男人。”苦澀地一笑,他黯然地道:“我原以為你會不同,我以為你有足夠的驕傲去拒絕他。”
  “告訴我一個該拒絕他的理由。”裴箬淡淡地間。
  “女人難以抗拒的男人必定危險,何況克劭的家世与他自身的條件,更构成女人投怀送抱的理由,相對地這也造成克劭游戲人間的心態,像他這樣的男人,任何女人只要一愛上他,就注定了心傷。”
  一會儿,裴箬輕輕點頭,目光忽而悠遠。“關于這點,我早已明白。”
  江允的神情轉而木然。“你明知道如此卻還是決定和克劭在一起?”
  “愛上一個人,不是理智能決定的事。”裴箬淡淡回答。“現在能和他在一起已經是幸福,往后的事我不愿多想。”
  “即使受傷他無所謂?”
  裴箬沉默半晌才平靜地回答:“到了那一天,我才會知道這個答案。”
  “你在自欺欺人,裴箬!”
  “愛情原本就是种自欺,如果我保持理智,一味地回避受傷的可能,那么我只能永遠孤獨。”
  江允用力吐出一口煙。“你已經陷得很深了!”他明白他已再無机會,他的遲疑与壓抑已讓他錯失愛她的最好時机。
  裴箬沒回答,她轉頭望向餐廳玻璃窗外熙來攘往的人行道,默默數起有多少人臉上帶著笑容。
  “答應我,我們仍然是朋友,如果有困難你會先想到我。”江允的聲音拉回她的注意力。裴箬回頭,嫣然一笑。“我們當然是朋友。”
  也只能是“朋友”了:望著她動人的笑靨,江允陰郁的神情更添黯然……
  ***
  江允送裴箬回到家后開車离去。
  尹克劭從停在轉角處的車子內開門下車。
  “你怎么來了?”望著突然出現在眼前的尹克劭,裴箬的表情充滿惊喜。
  “推掉一個應酬,車子正好開到附近就繞過來找你。”尹克劭掉頭瞥了江允車子開走的方向一眼。“你跟江允出去?”
  “嗯,一起吃了頓飯。”
  “我在車子里等你半個多鐘頭了。”他任性地發起脾气。
  “對不起,我不知道你會來,所以……”
  “本來想帶你到淡水吃海鮮的,看來你已經吃飽了!”仍是不高興的表情。
  “對不起……”裴箬只能連聲道歉。“你還沒吃飯嗎?”
  “嗯!”尹克劭冷淡地點了下頭。
  “要不要到我家?我炒檜飯給你吃,五分鐘就好了……”
  “以后不許你跟別的男人出去!”他突然抱住她,力道凶猛,口气极為霸道。
  “免得又發生今天這种狀況,我興沖沖地來卻找不到你!”
  “江允是朋友……”
  “男人就是男人,本質都是相同的!”他摟緊她,放柔語气道:“我要你保證,以后除了我之外,不單獨跟任何男人出去。”
  他盯緊她的眼睛,執意要得到它的回答。
  “嗯。”終于,裴箬輕輕點頭。
  尹克劭滿意了。“我肚子餓了。”他露出笑容。
  兩人走進裴箬那間僅大坪大的小套房,尹克劭左右看了一眼,小小的空間只需三秒鐘已經瀏覽完畢。
  “地方很小,你坐椅子好了。”她讓出房內僅有的一張木椅。這房間确實很小,單是尹克劭房里的浴室都比這房間還大。
  “你等一下,我炒個飯五分鐘就好!”接著她忙著洗菜、切菜,下鍋炒飯。
  尹克劭看她忙東忙西,突然笑道:“你看我們像不像一對新婚夫妻?”
  裴箬握著鍋鏟的手顫了一下。她沒有回答,因為知道他說這話是無心。
  “怎么不說話?”他走過來,自背后抱住她的腰。
  “你要我說什么?”她輕聲問。
  “真冷淡!我說我們像夫妻,你難道不高興?”
  她笑了笑,沒說什么。
  尹克劭贊許地親了她一下。“我就喜歡你這個性!懂事、不無理取鬧,最可取的是不幼稚。”
  “飯妙好了,趁熱吃吧。”輕輕掙開他的怀抱,她轉過身,掩藏眼底浮現的脆弱。
  尹克劭吃飯的時候,她迅速洗好鍋鏟,開始整理房間。“這是你帶來的嗎?”
  她從柜子上拿起一份資料來。
  “嗯,很重要的文件,順道從車子帶下來。”
  裴箬替他收好,放在架子上。
  吃完飯,尹克劭突然伸手把裴箬拉到腿上。“你好象瘦了!”
  “嗯……瘦了一點。”坐在他腿上讓她不自在地僵直身子,臉頰微微泛紅。這房間實在太小,小到他一伸手就能触及她!
  交往一個多月來,尹克劭有時雖然會抱她、親她,但她仍不能習慣男女間如此親密的接触。
  “不止一點吧!”他拉著她走到穿衣鏡前。“我看你整整瘦了一圈,衣服都松垮垮的。”他突然把手擱在她胸上,俯下頭低笑。“別減肥了,這里要是變小就不太好。”
  “克劭……”裴箬倒抽一口气,臉頰倏地轉紅,忙要拉下他的毛手。
  尹克劭和她玩起角力。“干么,害羞啊?”他邪笑著逗弄她,非但不放手,反而大膽地擠捏掌下柔軟的圓丘。
  “克……克劭,別這樣……”
  “別怕,這是正常的事,你總不會一輩子不讓我碰你吧?”
  “可是我還沒——”
  她想說她還沒有心理准備。尹克劭卻低頭吻住地的嘴,堵住她還來不及說出口
  的話。
  猶不滿足地拉出她的衣衫下擺,倘的大手探進上衣內推高她的胸衣,放肆地撫摸她赤裸的乳房……“克劭,不要,我……”她喘著气,已經語不成勺。
  尹克劭沒把它的抗議放在心上,繼續解開她上身礙手的束縛,直到她上半身完全裸露,他滿意地抬眼看著鏡子里白皙、赤裸的誘人胴体,修長的手指邪气地拉扯軟丘上粉嫩的花蕾。
  裴箬別開臉去,不敢触及鏡中尹克劭的眼神,臉上羞赧的潮紅已經暈染到胸前看到她白皙的前胸已經一片粉紅,尹克劭笑著拉開她欲遮掩的手。“你好甜!
  ”他沖動地低頭咬住裴箬繃緊的蓓蕾,狠狠地吸吮起來,一面將手往下移,隔著裙子大膽地搓揉她女性的幽穴——“克劭——”裴箬一惊,猛地推開他。
  “怎么了?”尹克劭皺起眉頭。
  “我……我還沒有心理准備。”眼角余光瞥到鏡中裸露的自己,她羞愧地兩手交叉邀在胸前。
  “這种事只要是第一次,任何人都沒准備。”他上前一步想再抱住她,裴箬卻惊恐地退開。尹克劭撇撇嘴,已經失去了興致。“算了!”他拿起披在椅背上的西裝外套穿上。
  “你要走了嗎?”裴箬扣好襯衫扣子,有些無措地問他。
  “嗯。”尹克劭冷淡地回答。
  “克劭,你……生气了嗎?”她怯怯地問。
  “生什么气?”尹克劭揚起眉,走向門口。
  “我剛才拒絕你……”
  “不會。”他斬釘截鐵地說。
  裴箬松了一口气。“那我送你下樓。”
  尹克劭看了她一眼,打開門出去。
  送走尹克劭后,裴箬回到小套房內,看到門邊的鏡子,兩頰不禁又泛紅。
  她知道尹克劭或許沒生气,但必定是不高興的,即使從未有過這一方面的經驗,裴箬多少也听過男人求歡被拒,心中是不可能毫無芥蒂的。
  其實她并非有意拒絕他,而是多年來習慣于矜持,一時之間怎么也放不開。
  望著鏡子,裴箬淡淡扯起笑容嘲弄自己。“還是放不開嗎?還是放不開吧!”
  呆了半晌,她輕問起自己:“既然已經決定放任去愛,為何還是放不下矜持?”
  愛……就是因為愛吧!
  “你越來越貪心了,裴箬。”她對著鏡中的自己喃喃自語。
  一旦她和尹克劭的關系有了肉体的歡愉,她會自覺航髒、下賤,和其它与他上床的女人并無不同!
  但是尹克劭能接受她的拒絕几次?
  終究,她也會變得和其它女人一樣吧!
  到那時,他也會慢慢開始厭膩她了……“到時候,要怎么說再見呢?”她喃喃自語。
  ***
  隔天早上,裴箬發現尹克劭帶來的資料夾還擱在架子上,記得他說過這是一份重要文件,因此下班后,裴箬搭了公車到尹克劭的住處,想把資料夾送還給他。
  才搭電梯上到尹克劭住的樓層,在電梯口就听到他屋內傳出來的吵鬧聲。
  “你給我多少錢都沒用,我不分手!”門內傳出女人尖銳的叫聲。
  “大家一早說好了游戲規則是銀貨兩訖,現在隨便你拿不拿錢都得走人!”尹克劭不屑地冷笑,他最厭煩這种搞不清楚狀況的女人!
  “你說我是貨!”女人瞪大眼睛。
  尹克劭冷嗤一聲:“搞清楚,是你把自己當成貨賣人。”
  “你下流!我是貨,那你呢?”她指著尹克劭的鼻子痛罵。“你就是淫虫、色狼、淫棍……”
  “滾出去!”尹克劭終于不耐煩了。
  “怎么,被我說中了對不對?你既然敢亂搞男女關系,就不要怕被人給揭發出來!”
  尹克劭皮笑肉不笑。“我是擔心你再多說一個字,你那張漂亮的臉皮,今天晚上就會被人划的血肉模糊。”
  “你威脅我!”
  “總算不會笨得不可救藥,還听得出來我在威脅你!”他冷酷的臉上彌漫一股迥异于平常神情的狠勁。
  “你……你不敢——”她惊恐地瞪天眼睛。
  尹克劭回她一記冷笑。“你試試看。”
  女人臉色倏地慘白,她一直听說財團背后多少會和黑道有挂勾,尹克劭是“億丰”的小開,要找人毀掉她一點都不困難!
  “你想找黑道對付我?”
  “對付你還周不著黑道,我花錢買你就能花錢砸你!”
  尹克劭完全不留情面的話讓她臉色乍變。“好,尹克劭,算你狠!”撿起先前丟在地上的支票,走到門口小有未甘地補了一句:“我就等著看,哪天換你栽在女人手里|”
  尹克劭仍是一臉無動于衷。
  裴船躲在樓梯口,經過一切都已盡入耳中。
  “嗯……”她默默跟在他后頭進屋。
  “今天我沒打電話約你!”他冷淡地道。
  “我是送東西來還你的……你昨晚把文件忘在我那儿了。”她從袋子里取出資料夾,放在桌上。“沒事我回去了。”她轉身欲走。
  “等一下。”尹克劭叫住她。
  “有事嗎?”
  “你不問我那女人是誰?”他挑起眉眼,對她事不關己的態度感到興趣。
  “你希望我問嗎?”她反問他。
  “現在是我問你!”他走上前,一把捉住它的手臂。“如果不了解你,我會認定你是在裝模作樣!”.
  “戲看完了還不進來!”尹克劭不知何時走到門口,他一出聲嚇了裴箬一跳。
  她抬眼看他,輕輕地道:“何須再問,剛才你們之間的對話已經很清楚了。”
  “真冷淡。”尹克劭嘴角扯出一抹笑痕。“一般女人碰上這种狀況,通常不是哭鬧就是質問、撒潑,你倒特別,像沒事人一樣。”
  “我有什么立場哭鬧、發脾气,甚至質問你?”她面無表情地問。
  尹克劭卻笑開臉。“還是會生气嘛!”使勁一扯,把裴箬拉入怀里。“會生气就表示你吃醋了。”
  裴箬欲睜開他,尹克劭卻用男性天生的优勢力气箝緊她。“放開我!”
  “你想“質問”我嗎?”他笑著鎖緊她掙扎的手。“那就開口啊!”
  气不過他的不正經,她脫口而出:“我們之間的游戲規則呢?是什么?”
  尹克劭回答得更快。“由你來定,你要車子、房子、金卡,還是三樣都要?”
  甩開他的手,她轉身就要走。
  “生气了?”尹克劭笑著自背后又抱住地。
  裴箬掙扎未果,突然問他:“我值哪种价碼?”
  尹克劭揚揚眉,笑容收斂。“只要你說得出口我就付得起。””
  他付得起的价碼……對他而言,男女關系無關乎情感,是以物質來衡量的罷……她要的,只怕他付不起。“答應我,分手的時候不要說再見。””
  尹克劭挑起眉。“好。”干淨俐落地答應。
  他甚至不問她理由。
  轉過頭,裴箬沖著他綻開一抹絕艷的笑容,燦爛地暈瞇了尹克劭的眼。
  是的,不說再見,這樣分手大概會輕易一些。
  大概會輕易一些……尹克劭瞇起眼,盯住她太過燦爛的笑容。“一開始就先說好分手的方式,你還是第一個。”
  “有合就有散,你會意外嗎?”他該是最懂得這道理的人。
  尹克劭撇嘴一笑。“沒有意外。”他一語雙關。
  笑容未曾自她臉上褪色。
  “今晚你沒約我。”她忽然說。
  “嗯。”
  “那么我該走了。”尹克劭仍然沒放手,她欲掙開他。
  “反正今晚我沒事,你留下。”
  裴箬搖搖頭。“明后天周休二日,我答應了家人這個周末會回去。”
  尹克劭看了她好一會儿,才不情愿地松手。“什么時候回台北?”
  “周末,搭夜車回台北。”
  尹克劭想說什么,電話聲突然響起,他順手接起電話。
  裴箬退出門,闔上大門悄聲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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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兩天后裴箬坐夜班車赶回台北,回到她租賃的小套房已經將近凌晨兩點了。
  尹克劭出其不意地在公寓門口攔住她。
  “你——”裴箬楞住,望著他的笑臉傻傻地問:“這么晚了,你怎么會來這里?”
  “等你。”他牽起她的手進屋。
  “等我?”她傻傻地重复他的話,任由他拉著走進了租來的小套房。“為什么……等我?”
  “想見你就來了。”他理所當然地回答。
  尹克劭拉著她坐在房里那張單人床上,突然把她扯進怀里狂吻她。
  “克劭——”裴箬推開他,慌亂地問:“你來到底是為什么?”
  “為了吻你行不行?”他吊儿郎當地回答,低頭又吻住她的小嘴。
  裴箬好不容易才躲開他。“你喝酒了?克劭?”她問到他身上的酒味。
  “喝了一點而已。”
  “我替你沖杯茶解酒。”她從床上站起來想替他沖茶,尹克劭突然捉住她的手臂,直接把她扯到腿上,鎖進怀里。
  “不必了,我又沒喝醉!”他強壯的手臂摟緊她,臉埋入她柔膩的頸窩間。
  “克劭……”裴箬頓時覺得呼吸困難,他帶著酒味的气息重重噴在她的耳根上引起一陣陣又酥又麻的感覺。“克劭,別這樣……你喝醉了。”
  “我清醒得很,不然怎么開車來你這里?”他灼熱的唇貼上她的頸項,開始吮吸起來。
  “你喝了酒還開車?”裴箬深知他飆起車來的瘋狂速度,不免心惊!
  “嗯……”尹克劭專心吸吮她雪白的頸子,答得漫不經心。
  “那你等一下怎么回去?”
  “不回去了。”拉下她的肩帶,他開始啃咬她誘人的香肩,同時手探進前襟內,握住一只白嫩柔軟的乳房。
  “克劭——”裴箬一惊,慌忙想推開他。
  尹克劭突然低笑起來,耍賴地捏緊手中的柔軟。
  “好痛……”
  裴箬呻吟一聲,尹克劭才稍稍放松她。“我要你,今晚!”他貼在她耳邊沙啞地道,另一手正在扯她的裙子。
  “不要,你真的喝醉了,克劭!”她忙不迭想拉回裙子,卻抵不過尹克劭的蠻力。
  “我說沒醉就沒醉!”他猛力一扯,很粗魯地拉下她的裙子,大手隨即伸進她雪白的底褲內——“不要!克劭——”
  她拚命壓住它的手,尹克劭的手指按在她的幽穴上,突然沈下聲問她:“拒絕還是接受,你選一樣。先說好,我沒打算浪費時間跟任何女人玩純情游戲!”
  裴箬身子震了一下,沉默下來,直到克劭開始不耐煩……她終于點頭。
  她明白他已經失去耐心,不再接受任何形式的拒絕了。
  如果今晚再拒絕他,他會毫不眷戀地离去吧!
  “這才乖。”他贊許地笑開臉,手指開始撥弄她。
  “克劭,我……我沒有經驗。”裴箬的神經敏感地集中在他手指撥弄的那點,清晰而尖銳的快感,正如電掣一般擊遍她的全身。
  “我知道。”感覺到她的反應,他粗腹地低笑,手指放肆地擠進她濕窄的處子体內。“我會很溫柔。”她的私處緊得不可思議!
  裴箬倏地僵直身子,愈發夾緊了他。“克劭——”
  “放輕松。”他貼在她耳邊粗嘎地低語,指頭更深地往里頭掏探——“你好緊,好甜……”他再擠進一指撐開她,兩根指頭邪气地在她体內攪動,搔摩她小穴內濕燙的絲滑甬道……裴箬未曾經歷過這些,只覺得好害羞,只覺得不知所措……尹克劭看著她臉上的紅赧邪气地低笑,握住她乳房的手用力一捏——稍后他低下頭咬住擠凸的粉紅蓓蕾,用力地吸吮、啃咬……“克劭……”
  裴箬的身子往后仰,尹克劭剝開她的上衣,讓兩只白嫩的胸脯曝露在夜涼的空气中,隨后拉高她的雙臂,低頭輪番吸吮兩朵粉嫩的紅色花蕾,直到兩只紅瘀的乳房完全烙上他的印記。
  裴箬無助地任他予取予求,她全身已裸露在他眼前,尹克劭卻仍然衣著整齊,這點認知更加深它的無助与軟弱……尹克劭看出她的羞怯不安,深入她下体的手指略略曲起愛撫她,灼熱的唇緊貼在她耳畔,舌頭紙進她秀气的耳蝸內沙啞地低語。“你全身上下——連最私密的地方我都摸遍了,嗯……”他低沉她笑出聲,撤出一指,拇指搭在腫脹的花苞上,修長的中指開始在她濕滑的幽穴內抽撤進出……裴箬的意識瀕臨狂亂,前所末有的強烈震撼沖擊著她,尹克劭的手指像惡魔,鞭策她、催促著她,要她不斷往上攀向高峰,要它的身体跟隨著他手指的律動起舞在她全身抽擂時尹克劭放倒她,拉下她的底褲后迅速解開自己的构頭,隨即撐開她白嫩的大腿,碩大的勃起抵在她濕熱的開口上試探她,稍后腰一挺,猛地貫穿她——裴箬咬住下唇,痛苦的撕裂已讓她的下唇咬出鮮血。
  “別壓制自己,叫出來。”
  尹克劭激情中來著粗喘的低沉男聲在她耳邊響起,他伸出手指撬開她的牙關,搗進她絲滑的口內。
  “呃……”
  裴箬拱起身子,感覺疼痛和快感一起糾結在她的下腹,像兩把不妥協的野火,不斷撞擊、燃燒……尹克劭定在她上方,膀下深深嵌入她下腹底部,她緊窒的窄口要命地夾緊他,弄得他停頓不了多久就開始沈不住气地律動起來……“痛……克劭……我好痛!”
  他的手指卡在她口中,裴箬只能發出含糊不清的呻吟。
  尹克劭略放慢速度,手指采到兩人間嫻熟地撥弄她。“還痛不痛?”他勉強壓抑住狂燒的欲火,試著對她溫柔。
  尖銳的快感隨著他手指的搓捻,倏地貫穿她全身——裴箬猛地拱起身子……他呻吟一聲,重重地粗喘,再也克制不住地在她身上馳聘起來尹克劭的放肆和狂野迅速焚燒了裴箬,他逐步教她拋開矜持,跟上他的律動,放縱于男歡女愛的原始節奏……
  ***
  第二天裴箬醒來時尹克劭已經离去,之后一個星期,他沒打電話約她見面,直到數天后某一晚,尹克劭又突然出現在她眼前。
  他直接釗她租賃的小套房找她。
  “走,我帶你去一個地方。”他拉著裴箬轉身就往外走。
  “去哪儿!”她問。
  “等一下你就知道。”
  他開車載她到一幢簇新的大廈前。
  “克劭,你帶我來這里做什么?”她仰頭看這幢位于高級地段的住宅大廈。
  尹克劭沒回答,徑自拉起她的手走進大廈,搭電梯上十六樓A座,取出鑰匙開門進屋。
  “喜歡這房子嗎?”尹克劭問。
  裴箬四處張望了一下,兩房兩廳,約莫五十坪的寬敞空間,清爽舒适,沒有半分拘束感。
  “很漂亮。是你新買的房子?”
  “送給你。”他突然說。
  裴箬愣了一下,臉上的表情隨即僵住。“為什么要送給我?”
  “你住的那房子太小又太遠,我找你不方便。”
  裴箬緘默半晌,之后輕道:“這份禮物太貴重,我不能接受。”
  “房子本來就是要買給你的,你不住也沒人會住。”
  “如果,我不接受呢?”凝望他的眼,她揪著心問。
  尹克劭斂起笑容,漂亮的眼顯得有些冷漠。“我不會再找你。”看到她一瞬間蒼白的臉色,他淡淡補上一句:“我喜歡清楚的男女關系。”
  清楚!
  何謂清楚?一清二楚,“銀貨兩訖”的關系?
  “我沒向你做過任何要求。”她口气僵硬地平述。
  “那不代表你不需要。”
  “就算我确實有需要,為什么該由你供抬?”
  尹克劭撇起嘴笑起來。“你不至于不懂吧?裴箬。”
  她該懂什么!她自訂的“游戲規則”嗎?
  如果她不接受,這場“游戲”會就此晝上休止符?
  “接下來呢?你要送我什么?車子?還是金卡?”她面無表情地問。
  他竟然真的從口袋里掏出一張金卡。
  裴箬瞪著他手中那張卡片,瞬間心頭感到一陣被撕扯的劇痛!
  “我只能收下?”
  “你會需要。”尹克劭把卡塞到她手中。
  裴箬無意識地捏緊手中的薄卡,堅硬的卡緣陷入她柔軟的掌心……她必須一點一滴地淪喪自尊嗎?
  一旦決定加入他的“游戲”,是否就注定了尊嚴与心都得一并沈淪?
  “仔細看看這幢房子,不滿意的地方可以再整修,明天設計師會打電話給你。
  ”拉起她的手,他帶她四處瀏覽一遍。
  裴箬僅是被動地任他拉著她走,眼前看到屋內陳設高雅的一景一物,都蒙上了一層透明的水色……***
  兩周后,裴箬搬進尹克劭為她購置的新屋,至今已經住滿三個月。
  她仍然如往常一樣上班,雖然尹克劭已供給她一切生活所需,包括金錢。但她知道惟有如此,當她和尹克劭結束后,她才不至于成為一無是處的廢物。
  而尹克劭留給她的金卡她從未花用,一旦習于被豢養,不需工作就可花錢如流水,那么她的將來將永遠受制于男人。
  男人包養女人的心態,也許正是要女人習于依賴;一旦女人甘心被包養,日漸習慣奢侈的生活,想再重返儉省,談何容易。屆時欲望被養大了,羞恥之心逐日麻痹,出賣身体也變得理所當然,還能理直气壯的控訴這社會笑貧不笑娼!
  尹克劭可以自行其是地訂下一套游戲規則,她仍然能在這套規則下保持自我的清明——她當自己是這幢華宅的過客。這房子她只是借住,她從不添購多余的擺設品,簡朴的好似旅行到某處的游人,暫時栖身的臨時住所。
  這房子終有一日要歸還,一開始她已知曉,投入他后,再來就是等待分手那一日………“姊,你在想什么?我叫你好多遍了!”裴笙推高鼻梁上的眼鏡,斯文的臉孔,銳利的眼神,冷靜、謹慎的言行舉止,不過十六歲罷了,看來卻像個早熟的心大人山“沒什么……”唯一的弟弟趁暑假從宜蘭上台北參加計算机研習營,營隊自由活動時間,抽了空過來看她。
  裴笙沉默地看了裴箬一會儿,突然問:“姊,你有心事?”坐在這幢一般上班族肯定住不起的舒适公寓的絨皮沙發上,裴笙心中其實有很多疑惑,但他謹慎地選擇用語,即使只有十六歲、即使与大姊一向親近,仍明白不該以關心為名,刺探他人隱私的道理。
  裴箬笑一笑,從冰箱拿出一罐飲料遞給裴笙。“人活著不可能沒有心事。”
  裴笙若有所思,拉開瓶蓋后靜靜喝著飲料。
  裴箬看著小弟,突然搖頭。“裴笙,你才十六歲。”
  “怎么了?”裴笙抬起頭,習慣性地又推了推眼鏡。
  “越來越老成了!”簡直不像個十六歲的青少年。
  裴笙是個計算机天才,自小在師長的期許下變得性格穩重成熟,這次上台北參加計算机營,卻不是以研習生的身分,而是受邀當講師的小助理。
  裴笙清秀的臉難得的一紅,更加沉默了。
  裴箬不禁又笑又歎气。“算了。”換個話題,裴箬問:“還沒吃飯吧?”
  “嗯,赶著過來找你,等一下七點前就得回營隊。”.……@:裴箬抬手看了下表。“還有兩小時,夠了。”她進房問上了點口紅,拿了皮包出來。“走吧,姊帶你去吃飯。”
  已确定今晚尹克劭不會過來找她,這個星期他似乎很忙。
  裴笙難得土來台北一趟,于是裴箬帶他到較高級的餐廳用餐,這种地方她也是頭一次來。很奇怪地,尹克劭甚少帶她外出吃飯,即使偶爾一次,也從不來市中心這類高級地點用餐。裴箬曾思索過原因,最后只能歸結于尹克劭不愿她曝光,至于理由——說她驕傲或說她宁愿不知都好,她不想、也不愿去猜測!
  點餐時裴笙發現她吃的很少,于是擔心地問:“姊,你來台北工作后瘦了很多,是不是工作太累的緣故?”
  “工作還好,只是自然而然……沒有原因地失去了食欲。”
  裴笙搖搖頭。“事出必有因。”很世故地說出這一句。
  “別說你老成,現在又來了!”裴箬以敷衍的態度回避。
  裴笙皺起眉,看來老姊的心事很嚴重!他難得地開口問了,老姊竟還是回避。
  裴笙正要開口說些什么,突然看到裴箬的臉色一變,他下意識地把目光移向裴箬注目的方向——裴笙看到一名打扮高雅的美人,手挽著一位衣著光鮮入時的英俊男子,兩人舉止親昵,一看就知是對情侶,正有說有笑地走進餐廳,由侍者領台走向特別保留的指定座位。
  再望回對座的裴箬,裴笙看到一向慣于隱藏情感的老姊,眼底竟然有了隱約的水光。
  “是這個男人嗎?”裴笙問,視線不离裴箬,嚴肅地觀察著她的神情。
  “什么?”裴箬回過神,迅速眨掉淚水。
  “是這個男人對不對?你住的房子与他有關。”裴笙的問話很奇怪,卻是另一种含蓄,他沒有直接問裴箬,房子是否是男人饋贈。
  裴箬望著小她數歲的弟弟,一時覺說不出話來。
  “前几天我看到報紙上有一則新聞,內容是報導關于兩大財團即將聯姻的內幕。”裴笙仍然嚴肅地說。
  裴箬沒接話,她面無表情地等著裴笙說下去。
  “剛才,那一對剛進門的男女,他們正是報導中的主角,報上登了兩人的照片裴箬的目光移向坐在不遠處的尹克劭,她木然的神情蒼白,侍者送了餐點過來,牛排上噴濺的肉汁灼傷了她的手,卻毫無知覺……”姊,我點的牛排汁噴到你了!”裴笙憂心地叫喚裴箬,順手拿起一旁的餐巾遮住裴箬的手。
  裴箬呆滯的視線慢慢移向裴笙,眼里已明顯噙滿淚,卻崛強地附牢在眼眶中,不肯流出……她一手摟住小腹,再開口,語气竟冷靜平淡。“裴笙,我胃突然不舒服,對不起……”
  “我們馬上回去!”裴笙立刻從座位上站起來。“需不需要去看醫生?”他關心地補充一句。
  裴箬搖頭。“老毛病了,反正家里有藥,不用了。”
  裴笙雖然不苟同,這時也不再多說。
  他們的座位屬于最里側,要走出餐廳,不可避免地必須繞過尹克劭那一桌。
  兩人未走近,尹克劭已經看見裴箬。
  他看裴箬的目光冷淡地猶似瞥過一名不相于的陌生人。他目光停在裴箬身上不長,連帶瞥了一眼裴笙后,視線又回到對座的女子身上!
  很明顯地當做不認識她!
  裴箬的臉色在尹克劭的目光掠過后變得灰白,她握緊裴笙的手,匆匆掠過尹克劭身側,兩人宛如不相識的陌生人一般錯身而邊。
  ***
  自從在餐廳不期而遇,尹克劭又是接連兩星期不曾找過裴箬,甚至沒有打過一通電話。
  他像在地球上消失。
  兩星期!
  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卻足夠用來折磨裴箬!
  這段期間她已閱讀過所有有關于尹克劭即將訂婚的報導,疑惑卻末因此獲得澄清,那天尹克劭在餐廳猶如不認識她的態度,接連兩個星期不与她聯絡……尹克劭的不聞不問讓她陷入傍徨……這兩星期內她焦慮不安,總是下意識地等待電話鈴聲響起,胃痛也一直伴隨著折磨她,她几乎不曾間斷地吃止痛藥麻痹知覺。
  但止痛藥似乎漸漸失效……她的胃好痛,心好痛。
  半個月后的某一晚,裴箬步行來到尹克劭的公寓。
  渴望見到他的心已戰胜她的自尊与驕傲,她只想見貝他,沒有解釋地無所謂,她只想見他……盡管有尹克劭住處的鑰匙,裴箬小心翼翼地按了門鈴,在門外等了十分鐘之久,正想再按鈴時,門突然被打開“你找誰啊?”一名衣衫不整的女子前來應門,勾人的杏眼不友善地上下盯量裴箬。
  裴箬僵在門口,沒料到會是一個陌生女子來開門。
  “喂,你說話啊!到底找誰啊?”女子用不耐价的口气吼著。
  “我找……尹克劭。”
  原以為他搬走了,女子卻在听到尹克劭的名字后瞪了她一眼,撇了撇嘴,回過頭叫道:“尹總,有女人找你。”聲音很甜,跟和裴箬說話時完全不同。
  過了一會儿尹克劭才從房問出來,身上只穿了一件休閒褲。
  看到裴箬,尹克劭挑起眉。“你先進去。”他轉頭跟開門的女子道。
  女子瞥了裴箬一眼后,不太情愿地進房。
  “你來做什么?”尹克劭走到門口,雙臂抱胸倚在門框上,沒有請她進門的打算。
  “我……”見到了他,一時間她竟然說不出話來。
  等了一會儿,尹克劭不耐煩。“沒事別來找我!”旋即拉住門把要關上門。
  裴箬忙伸出手擋住闔上的大門。“告訴我你想分手了嗎?”
  沖口而出的話連她自己也嚇了一跳!
  為什么問?如果答案是肯定的呢?
  尹克劭愣了一下,皺起眉頭。“要分手我會告訴你。”
  見尹克劭不高興。她心慌意亂地解釋:“因為你很久沒找我,我以為……”
  “我最近很忙。”
  “尹總,你快進來嘛!”女子甜膩的催促聲從房間傳出來。
  很忙……是嗎……“你什么時候有空,來找我……”
  “再說罷!這几個禮拜我累翻了,今天好不容易在家休息你就找來。”
  “我……對不起。”地無措地輕輕道歉。
  “還有事?”尹克劭透著几許不耐的臉色,目光移向她抵在門上的雙手。
  裴箬縮回手。“沒事了……”
  “以后我沒找你,別來我這里。”
  他當著她的面關上門。
  裴箬在門口站了一分鐘,才有辦法移動雙腳,慢慢轉身走開……淚水已然流滿雙頰……是如何搭電梯下樓,如何离開大廈,怎么走到大街上的……她全無知覺。
  直到天色漸漸昏暗的時候,裴箬抱著腹部,痛苦地蹲在街角邊。
  “小姐,你怎么了?”一名好心的路人上前問她。
  裴箬痛得不能回答,強烈的痛楚從腹部絞痛到心口……她胃好痛,心也好痛……好痛……“小姐?小姐!”
  下一秒,裴箬已失去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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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裴箬醒過來是在醫院的病床上。
  昏迷了一夜,今天又無法去上班,只好跟公司請一天假。在醫院照過胃鏡后做了切片檢查,确定是慢性胃炎。
  正要出院時,在病房門口遇見江允。
  “幸好你還沒走!”江允看到裴箬后松了一口气,剛才在醫院門口遇見一個在院內當醫生的朋友,耽擱了一點時間。
  “你怎么來了?來看病?”裴箬看到他也覺得意外。
  “來看你。”江允答。
  “看我?你怎么知道我在這儿?”
  “你打電話回公司請假的時候我正好在人事室。”听到她生病的消息,他迫不及待地赶來。“克劭呢?來看過你了嗎?”
  “他忙。”裴箬斂下眸光,嘴角挂上一抹勉強的微笑。
  江允注視她半晌,終于道:“我送你回去。”
  裴箬感激他不再問什么,默默跟在他身旁一起走向停車場。
  “謝謝你。”在車上,裴箬突然開口。
  “謝我什么?”江允的眸光一瞬間變得深遠。
  “謝謝你來看我。”
  “只是這樣?”
  裴箬抬眼望他。
  “算了,當我沒說。”他自嘲地一笑。
  “愛一個人如果能自主,你必定是個好對象。”裴箬輕輕說出口。
  “這么說很傷人。”
  “我并非想安慰你,重點是……愛一個人不能自主。”
  她明白了他的心意,無法回報,只好委婉地勸他放棄!
  “所以找來看你!”他固執地回答她。
  裴箬沉默下來,不再多說什么。
  車子開到裴箬的住處,江允送她上樓。意外地,尹克劭正在家里等地。
  看到江允送裴箬回來,尹克劭沒什么表情。
  江允也沒多解釋什么,和尹克劭打過招呼后就走了。
  “他為什么送你回來,你們一起出去?”家里只剩兩人時尹克劭問。
  “順路罷了,所以順道送我一程。”裴箬淡淡回答。
  “以后別讓阿允送你!”他霸道地要求。
  裴箬沒說什么,轉身關上門。
  “干么這么冷淡!”尹克劭走向她,抱住她欲往后退的身子。“在气我昨天沒讓你進門?”他笑開臉。
  “不是。”突然間裴箬不想看見他的笑容,不想看見他輕松自在的姿態。
  為什么以前沒發現?他待它是這般漫不經心……裴箬別開臉,想掙問他的怀抱。
  尹克劭把她抱得死緊。“做什么?”她越掙扎,他笑得越得意,牢牢把她箍死在雙臂間。“第一次看見你嫉妒,挺可愛的。”
  裴箬停止掙扎,回過臉無表情地面對他。“你錯了,我不嫉妒,也不在乎。”
  “是嗎?”挑起她的臉,尹克劭笑得自信又邪气。“真的不在乎,你干么湖么認真?”他殘忍地戳破她想制造的假象。
  裴箬的臉色一白,說不出任何反駁的話。
  尹克劭低英兩聲,俯下頭嘴唇貼在裴箬的耳朵上。“那只是逢場作戲,你才是我想要的女人。”他牛挑逗地沙啞著聲低語。
  裴箬身子震了一下,霎時眼眶盈滿淚水。“你……跟多少女人說過這句話?”
  明知他有口無心,為什么她仍然深受撼動?
  在餐廳時當做不認識她,就是“要她”的表現嗎?
  裴箬閃躲他,尹克劭干脆把她壓倒在沙發上。“只跟你說過。”他笑著吻去它的淚水。
  “那么,“強衡”企業的千金呢?她也是逢場作戲?”“強衡”企業的千金就是報上繪聲繪影的女主角。
  “你也看到那些報導了?”尹克劭挑起眉,從沙發上站起來。
  裴箬坐起,沉默著等待他說下去。
  “我會娶她。”尹克劭很干脆地回答。
  裴箬征了一會儿,然后木然地說道:“恭喜你。”
  “謝謝。”尹克劭居然這么回答她。
  裴箬走到門口,拉開門。“你想离開了吧?”
  尹克劭笑了笑,也走到門口,卻不是离開。他關上門。“不想。”順勢壓著她靠在門上。“這么敏感,嗯?”他笑著調侃她。
  裴箬別開臉,不再掙扎,但地無其它反應。
  “你跟她不一樣。”尹克劭突然說出這句話。
  “如何不同?一個是情婦,一個是你即將娶回家的女人?”她面無表情地反問道。
  “我們關系不同,她又不是我想要的女人。”尹克劭扳正她的臉,含糊地答。
  “不想要卻要娶她?何必自欺欺人!”她直視他的眼。
  尹克劭瞇起眼,開始不耐煩。“想吵架嗎?尋根究底的女人最容易讓男人倒胃口!”
  裴箬望著他的方向,眼神卻越過尹克劭,投射到虛空中凝成焦點。“這不就是情婦的命運?小心翼翼,唯恐触怒她的男人,一旦新鮮感不在,任何理由都會是分手的好藉口。”
  尹克劭放開她,神情轉為無情。“開口、閉口就是分手!真想分手的話,說出來,我成全你!”
  裴箬的腹部傳來一陣抽痛——全然無情的話他何以可以說的如此順口?
  是的,他早已慣于應付這种場面,他知道該怎么無情,該怎么和女人分手。
  “你答應過我什么,請你做到。”話就這么平聲出口,她用盡意志,讓自己不鼻酸、讓自己不掉淚……尹克劭征住,眼底問過一抹复雜的狼狽,隨即從口袋取出支票,撕了一張丟在桌上。“數目隨你填!”他殘忍地補上一句:“我一向讓女人自己評估身价。”
  裴箬征征地瞪視沙發上那張空白支票,直到尹克劭關門离去的聲音震醒了她。
  早已預知的結局,原來還是不免心痛……原來愛一個人太深,會將自己逼人絕境,原來這就是她之所以想不出該怎么說再見的理由!
  不說再見的再見,無論如何都是個結束了……一切真的都結束了……裴箬蹲下身体,緊緊壓住不斷強烈抽痛的腹部,這次的疼痛不同,是在下腹,她跌在地上感到大腿內側有濕潤的液体滑過……裴箬痛苦地蜷起身子,看到自己的裙角上染了一天片触目惊心的血漬!
  在失去意識前,她便盡全身的力气爬到電梯旁邊求救,之后,就完全天去了意識………
  ***
  “你終于醒了!”
  裴箬慢慢睜開眼睛,只覺得全身虛脫,四肢完全使不上力气。“我……”看到醫生,她想起昏迷前的一切。“這里是醫院?”
  “嗯。”女醫生欲言又止,停頓了半晌,終于往下說:“小姐,你怀孕一個多月,送到醫院時……已經小產了。”
  裴箬征住,眼睛望著醫院的天花板,久久不語。
  女醫生歎了口气,遞了一張表格給裴箬。“你填一下這張單子,這樣醫院才能建檔做記錄。”
  裴箬填單子的時候,女醫生問:“需不需要我替你通知家人?”
  裴箬搖搖頭,交還填好的窗体。
  “裴箬?”女醫生看到裴箬的名字訝异地揚起眉。“你是阿允昨天找的那個女孩!”
  “醫生……你認識江允?”
  “何止認識,我和江允是高中同學,大家是多年的老朋友了!”女醫生笑開臉,自我介紹。“你好,我明汪穎。要不要我打電話給阿允,通知他你人在醫院?”
  裴箬連忙搖頭。“不用了,汪醫生,我什么時候可以出院?”
  “沒有意外的話,下午就可以出院了。”汪穎又問一次:“真的不要我通知阿允?”
  裴箬再次搖頭,堅定地拒絕。
  “那好吧,我出去了,你好好休息。”汪穎帶上門离去。
  裴箬閉上眼,手撫著肚子,淚水無聲地滑落,浸濕了一大片枕巾……***
  “克劭!好久不見了!”汪穎看到尹克劭,惊喜地綻開個笑容。“沒想到你這個天忙人還有時間來參加同學會!”
  尹克劭聳聳肩,有點意興闌珊。
  “是我把他拖來的,否則我看他當真不會來了。”在一旁的江允道。
  “喂,快點從實招來!報上說你最近會和“強衡”的千金訂婚,到底是真的假的?”汪穎笑瞇一雙杏眼,把自己的心形臉蛋湊到尹克劭跟前去。
  “汪穎,你什么時候成了包打听了?這么多事!”尹克劭手里拿了杯酒,另一只空閒的手,不客气地一巴掌撥開眼前那張礙眼的笑臉,狀甚無聊地啜飲起來。
  “喂,我是關心你耶!講話這么刻薄,你哪根筋不對啊?”汪穎半開玩笑地向他做了個鬼臉。
  尹克劭沒理她,自己喝著悶酒。
  “欸,阿允,那家伙哪里不對了?怪里怪气的。”汪穎故意當著尹克劭的面跟江允抱怨。
  江允看了尹克劭一眼,溫和地道:“克劭大概心情不好。”
  “不是快有喜事臨門了嗎?怎么還會心情不好?听說“強衡”的千金可是個大美人哩!美人耶!不是最對咱們尹大少的胃口了,干么還心情不好?”汪穎和兩人熟透了,沒事喜歡開他們的玩笑。
  江允笑了笑,沒說什么,一來知道汪穎鬧著玩,二來他也答不上來。
  “對啦,還有你!女朋友住院了也不來看看,害我之前多崇拜你,以為你是那种難得一見的新好男人,沒想到你跟克劭一樣亂沒良心一把的,看來你肯定是太常跟克劭在一起,被他給帶坏了!”汪穎指著江允的鼻子,磯哩咕嚕一大串。
  莫名其妙被念臭頭的江允一臉無辜。“我有女朋友?我怎么自己不知道?”
  “還想狡辯!我就知道男人都一樣坏!連你也不例外……”
  “停!”眼看著汪穎又要開始無止境地念下去,江允不得不沒風度地打斷她的話。“汪大姊,麻煩你要判我死刑的時候,先說清楚我犯了什么罪拿刀來砍也不遲!”
  “好,那我就告訴你,讓你死得心服口服!”汪穎正气凜然地道。“還記得一個月前你到醫院來探病的事吧?”見江九點頭,汪穎皺起鼻子,繼續往下說:“就那女孩嘛!叫什么……對啦!裴箬——不就是你的女朋友!別否認喔,不是女朋友的話,你干么探病探的那么急!在醫院遇到我,說沒兩句話就急著要去見人……”
  汪穎說到這里,江允轉頭看尹克劭,只見他面無表情,沒有開口的打算。
  江允只好回過頭問汪穎:“裴箬她怎么了?”他也急著想知道答案。
  汪穎瞇起眼。“你真的不知道?她沒告訴你?”看江允的臉色,他好象真的不知道。“欸,不是我說你,你也太不關心自己的女朋友了……”
  “講重點,汪穎!”江允急了。
  “好啦、好啦!我就要說了嘛!”汪穎這才往下說。“她那天下午才出院,晚上又被救護車送回醫院,情況危急地被推進手術室,不但肚子里一個多月的胎儿沒了,還差點血崩,要是救護車開得慢一點,她就要死在手術台上了……”
  听到這里,江允再次轉過頭望向尹克劭,只見尹克劭抿緊嘴,神情一片木然。
  “克劭,你不知道?”江允神色一凜,已嗅到不對勁。
  尹克劭突然站起來,越過江允和汪穎兩人,大步走出同學會場。
  “喂,阿允,那家伙到底怎么了!一晚上陰陽怪气的,發什么神經啊!”
  瞪著尹克劭的背影,汪穎還在跟江允嘀咕著。
  ***
  离開同學會場,尹克劭直接開車到他買給裴箬的大廈公寓,他直接開門進屋,屋子里的家具擺設一如一個月前,他最后來到這屋子那一晚,他每個房間看過,屋里卻沒有裴箬的影子。
  似乎有哪里不對勁,這房子像有几個禮拜沒人住過一般地陰冷。
  尹克劭回到房間里打開衣櫥,發現里頭已空無一物!
  他立刻下樓找大廈管理員。
  管理員的回答是,裴箬大約一個月前已經搬走。
  找不到裴箬,尹克劭暫時只能先回住處。
  回到家后,樓下管理員打對講机土來說:“尹先生,管理室有一封您的挂號信尹克劭下樓到管理室,管理員從柜台抽屜里拿出一個牛皮信封交到他手上。
  信封上的寄信地址正是他剛才去找人的地點。
  尹克劭立即打開信封,信封里有一份土地權狀、房屋權狀、一張金卡,和一張即期的空白支票,除此之外無只字詞組……尹克劭瞪著手上他途給裴箬的“有价物品”,半晌后他撥了一通電話給江允。
  電話響了兩聲即被接通,顯然江允地無心再滯留在同學會會場。
  “阿允,明天早上總公司有一個重要會議我必須出席,走不開,你開車載裴箬到總公司來見我。”
  江允在電話那頭沉默半晌,終于沉重地開口:“克劭,裴箬三個禮拜前就已經辭職了。”
  江允心里覺得事情不單純,回來后馬上打電話給人事室的陳主任,裴箬果然在一個月前連續請了三天事假,另外陳主任還告訴他,裴箬早在三個禮拜前已經辭職的消息。
  尹克劭楞住,沒想到裴箬做得那么絕口
  “辭呈必須在一個月前提出,她以什么理由离開?人事室為什么會批准?”
  “沒有理由,她只寄了一封辭呈到人事室,之后再也沒有回公司上班。”
  “要陳主任評出裴箬的資料,明天傳真到我的辦公室。”頓了一頓,尹克劭突然問:“之前裴箬為了什么病住院?”
  “她慢性胃炎突然發作,痛得暈倒在路上,被路人發現送到醫院急救。”江允答。
  裴箬竟敢對他只字不提:“你怎么知道她住院的事?”
  “裴箬打電話到公司請病假的時候,我正好在人事室,一听到她住院的消息我就赶去看她。”江允猶豫了一下,才下定決心問出口。“克劭,你和裴箬之間,到底出了什么事?”
  尹克劭沉默了一會儿才慢慢道:“阿允,那是我和裴箬之間的事。”
  江允安靜下來,過了半晌才道:“我希望你好好珍惜她。”
  “你對裴箬的關心似乎踰越了同事的本分。”尹克劭淡淡地道。
  “我跟裴箬是朋友。”江允很快回答。
  “明天記得要陳主任調出裴箬的資料,越快越好。”尹克劭沒再多說什么,挂了電話。
  江允慢慢放下話筒,糾結的眉心仍然化不開……
  ------------------ 第七章

  很多事情一旦有了空間的隔离,痛苦似乎會變得比較輕微。
  一個月前裴箬回到宜蘭老家,人總是容易在受傷時回到恒常敞開雙臂、庇護自己的羽翼下,“家”應該是多數人最后的依歸,至少有了家人的包容与關愛,它是裴箬此刻唯一能隱居療傷的地方。
  很奇怪地,一個月前她突然有股想將自己隱藏起來的沖動,是不是每一個人受傷時都會如此?
  然后呢?一般人會選擇自暴自棄,還是重新再站起?
  這個問題有沒有答案她還不知曉,她仍然沈在深深的谷底,用淚水濕潤心口那一口枯竭的井,努力想撫平傷害的縐褶,卻怎么也撫不平……她會想起与那人間的點點滴滴,想起失去的孩子……然后是心痛、無盡的心痛會不會永遠,她的心都會這么空空蕩蕩,縹緲不安?
  “小箬。”
  裴箬的母親李心如走進女儿的房間,看見坐在床上發呆的裴箬,她暗自在心底歎了口气。
  李心如不懂,自己一個好好的女孩儿,為何到台北一趟,整個人就完全變了?
  “媽。”裴箬抬起眼,看見母親擔憂的神色。
  李心如坐到女儿身邊,笑開臉問:“晚飯我看你吃的少,胃又不舒服了?”
  裴箬搖搖頭。“不太有胃口。”
  李心如看看女儿,略皺起眉頭。“以前自白胖胖、健健康康地多好看,瞧你現在瘦成什么樣子!”
  女儿瘦下來美是美,可做母親的見到自己的孩子消瘦,難免心疼。
  “媽,我以前那么胖,覺得我好看的,大概也只有你。”裴箬淡淡苦笑。
  “胡說!你爸跟裴笙也說你從前比現在好看!”李心如馬上反對。
  裴箬笑了笑,沒再多說什么。
  這世界真奇怪,跟你有感情的人會以他的感性回答你的問題,跟你沒有感情的人也會以他的感性回答你的問題,差別只在前者會站在你的立場設想,后者卻是憑他自己的主觀下判斷。
  “小箬,告訴媽,你是不是有心事?”李心如多少也從裴笙口中知道一點大概,可女儿若肯自己把心結說出來,情況又不同。
  裴箬垂下眼,只淡淡地說了一句:“媽,你別擔心。”
  “你要我別擔心的話,就開朗些,別再成天把自己關在房里。待會儿我和你爸要到你姑姑家聚會,一起去吧?”
  裴箬搖搖頭。
  李心如歎了口气,也沒勉強她。“那好罷,阿笙就在樓下,晚上想吃些什么你們姊弟自己決定好了。”
  李心如帶上門离去。
  裴箬仍舊待在房間里,不知過了多久,樓下院子里突然傳來裴笙的聲音。
  “我說過我姊沒有回宜蘭,就算她回來也不會想見你!”
  裴笙不尋常地揚高聲講話,拉回裴箬沈滯的思緒。
  “見不見我,由裴箬自己決定,你無權代她回絕。”低沉的男聲傳到樓上裴箬的房間,她神經質地震了一下,最初的反應是整個人蜷起來縮在房間角落,然后是喪失知覺、听覺,再然后是知覺与听覺同時變的极端敏銳!
  “喂,你……你要做什么?我爸媽不在家,你不能亂闖……”
  “裴箬在就行了!”尹克劭不顧裴笙的阻撓,執意闖進屋里找裴箬。
  裴笙擋不住他,尹克劭從樓下找到樓上,裴家就這么一丁點大,終于找到裴箬的房間。
  裴箬已經從角落站起來,她挺直背脊面對尹克劭,异常清瘦的臉上,一雙黑漆大眼定定地盯住他寒星般的眼瞳。
  “姊,對不起,我沒攔住他……”
  裴箬搖搖頭。“裴笙,你先出去好嗎?”
  裴笙猶豫了一下才點頭。“我到附近散步。”他帶上門离去。
  “你來,有什么事?”房里只剩她和尹克劭時,裴箬開口問他。
  “為什么把支票寄還給我?”一開口他使質問她。
  裴箬垂下眼,只淡淡地說了一句:“媽,你別擔心。”
  “你要我別擔心的話,就開朗些,別再成天把自己關在房里。待會儿我和你爸要到你姑姑家聚會,一起去吧?”
  裴箬搖搖頭。
  李心如歎了口气,也沒勉強她。“那好罷,阿笙就在樓下,晚上想吃些什么你們姊弟自己決定好了。”
  李心如帶上門离去。
  裴箬仍舊待在房間里,不知過了多久,樓下院子里突然傳來裴笙的聲音。
  “我說過我姊沒有回宜蘭,就算她回來也不會想見你!”
  裴笙不尋常地揚高聲講話,拉回裴箬沈滯的思緒。
  “見不見我,由裴箬自己決定,你無權代她回絕。”低沉的男聲傳到樓上裴箬的房間,她神經質地震了一下,最初的反應是整個人蜷起來縮在房間角落,然后是喪失知覺、听覺,再然后是知覺与听覺同時變的极端敏銳!
  “喂,你……你要做什么?我爸媽不在家,你不能亂闖……”
  “裴箬在就行了!”尹克劭不顧裴笙的阻撓,執意闖進屋里找裴箬。
  裴笙擋不住他,尹克劭從樓下找到樓上,裴家就這么一丁點大,終于找到裴箬的房間。
  裴箬已經從角落站起來,她挺直背脊面對尹克劭,异常清瘦的臉上,一雙黑漆大眼定定地盯住他寒星般的眼瞳。
  “姊,對不起,我沒攔住他……”
  裴箬搖搖頭。“裴笙,你先出去好嗎?”
  裴笙猶豫了一下才點頭。“我到附近散步。”他帶上門离去。
  “你來,有什么事?”房里只剩她和尹克劭時,裴箬開口問他。
  “為什么把支票寄還給我?”一開口他使質問她。
  你全身光溜溜、沒穿衣服時發泄的模樣!”他口不擇言,殘忍無情地恣意傷害她!
  裴箬的臉色倏地刷白,雙唇克制不住地顫抖。“你……你為什么要說的如此不堪………”
  “不堪?”尹克劭冷眉冷眼她笑起來。“兩個月前你在我床上發浪的時候,也覺得這种事不堪?”
  裴箬霎時紅了眼,永遠地想不明白,他為什么要追到這里來折磨自己!
  “如果,如果我承認加入你的游戲卻不順從你訂下的規矩是我的錯,你能不能高抬貴手放了我?”
  尹克劭嘴角抽播了一下,突然瘋了一般吻住她,大手用力一撕,粗魯地扯破裴箬的上衣——裴箬一時楞住,來不及抵抗時,尹克劭已經剝下它的內褲侵犯她!
  “不要、不要——”
  她惊醒過來,拚命捶打他,尹克劭冷酷地箝死她揮動的手,另一手拉下自己的褲頭,在她睜大眼,惊恐的瞪視下,用力挺進她价內“呃——”裴箬的硬咽卡在喉嚨,淚水成串滑下眼睫……尹克劭抽動几下,很快地在她体內射出,然后抽离她,迅速系好褲頭,接著從口袋里掏出一張空白支票丟到床上——“要怎么處理這張支票隨便你,以后我不會再找你!”尹克劭冷冷地丟下這句話。
  突然他俯下身,捏住裴箬的下巴。“記住,是我不要你!別以為事情會照你的步調走,就是分手也不例外!要玩游戲你還太嫩——天真的小女孩!”說完話后,他留下支票,撇下她离去。
  裴箬癱死在床上,意識与知覺都已陷入麻痹……終于,她見識到男人翻臉時可以多冷血無情。
  尹克劭究竟是個怎樣的男人?
  她竟愛上了這樣殘忍的男人!
  如果太過投入目一种錯誤,她犯的最大錯誤就是沒看清楚現實!
  因為他不愛她所以能如此殘酷地傷害她……這場“游戲”她扮演了多可笑的角色!
  多可笑的角色……***
  接連找來裴家的人是江允,但那是一個禮拜后了。
  “克劭……來找過你了?”兩人相對沉默許久,江允終于打破緘默。
  初夏的空气中似乎潛隱著一股窒悶的沈郁,壓得人透不過气來,隔了一個多用,兩人再見,說起話來再也不似以往那般輕松。
  “他沒有告訴你嗎?”凝睇著裴家院子里一株茂盛的杜鵑,裴箬兩眼的焦點卻懸宕在虛空中。
  江允搖搖頭,有些苦澀地道:“我甚至不知道你們之間出了什么事。你和克劭,你們分手了?”他原不想問得如此直接,但情感卻戰胜了理智,除了不由自主地想關心她之外,有一部分是基于私心。
  裴箬垂下眼。“嗯。”
  一陣風吹過,杜鵑樹的葉子被吹落了几片。如果樹儿有知覺,剝离樹身的傷口
  會不會疼?
  江允沉默半晌,終于開口問:“還會回台北嗎?”
  裴箬搖頭。
  “會留在宜蘭?”
  “不,未來如何……還不确定。”搖頭是對往后的事仍然模糊,一段心傷的情事,已讓她對所謂的“未來”喪失了方向。
  “那么,有了決定之后,會告訴我你的去處?”他小心翼翼地問,雖關心她,卻不敢太近,又難以离太遠,只能隱隱約約地探問。
  裴箬僅僅沉默,沒有答案。
  “你說過我們是朋友的,別把我推拒在門外。”他焦急地要她承諾,就怕她執意与他斷了聯絡,只因為它他是尹克劭的朋友。
  裴箬抬起眼看了他好一會儿后,終于歎口气說:“我們永遠是“朋友”吧?”
  江允震了一下,許久才平复自己。“是朋友,所以不該和我斷了聯絡。”他苦澀地回答。
  裴箬凝望他,很突然地,籠罩一片迷霧的思緒,剎那間有了澄明的決定。“我……會回台北吧。”
  江允擬著的臉色一緩,喜出望外地問:“什么時候?我開車來接你!”
  “不要……”裴箬搖搖頭,淡淡地笑開。“等我安頓好了會通知你。”
  是該徹底放開的時候了,她必須學會運悲傷都拋開,才能真正脫离尹克劭的陰影。一味地顧影自怜的下場若非一蹶不振,就是從此沈淪墮落,幸好她還有家人,還有關心自己的朋友。
  “需不需要我幫忙?我可以介紹一些工作給你……”
  裴箬再搖頭,神情很堅定。“信任我好嗎?我能自己爬起來。”
  江允吁口气,釋然她笑開臉,點了點頭。“安頓好了,要盡快跟我聯絡。”
  江允走后,裴箬仍留在院子里,回想起剛才自己對江允說過的話,一時有了疑惑………獨自一人的時候,傷心很容易來襲……讓自己麻痹或者容易,要忘卻曾受到的傷害卻是那么困難!
  胃……又疼了!
  裴箬彎腰抱住悶痛不已的胃部,突然想到這是尹克劭帶給她的“紀念品”!
  突然她覺得悲哀,往后每當胃痛一起,只怕地想忘也忘不了……
  ------------------
第八章

  “裴姊,主編找你進去!”
  裴箬從檔案柜抬起臉,秀致的臉龐淡淡施了胭脂,一頭長發簡單地綰在腦后,彎細的月眉微微揚起。“秀月,你知道主編找我什么事?”
  林秀月聳聳肩,做了個鬼臉。“反正不是丟工作下來,就是找人進去挨刮!我只知道——准沒好事!”
  裴箬笑開臉,清麗的臉龐驀地綻開動人的笑靨。
  林秀月看得傻了,搔搔頭。“裴姊,你真的很美耶!笑起來很有一番風韻,媚媚的,很難形容的那种,總之就是很有味道啦!就算我不是男人,三魂都被你勾走了七魄,真的很難讓人相信你到現在都沒有男朋友耶!”
  裴箬從檔案柜前站起來,手上抱了一疊資料。“工作了!”經過林秀月身邊時,她伸手摸摸小女生的頭。
  到這家“財訊雜志社”工作已五年,五年來她由旁人眼中的小妹妹晉升為大姊,采編工作早已得心應手,如今已能獨當一面,無論在雜志社內甚至整個出版界,已是小有名气的老手。
  林秀月卻沒那么好打發,索性跟在裴箬身后,鍥而不拾地尋根究底。“說真的啦,裴姊,你到底有沒有男朋友啊?如果真的沒有,我介紹我哥給你如何?我哥很不錯的喲!人老實、又顧家,雖然長得不夠帥,不過也算差強人意啦!話說回來,男人長得太師多不安全,還是人老實比較重要,像我哥那樣就最好不過了……”
  “林秀月!上班時間,你纏著裴箬在囉嗦什么!”
  就在裴箬對秀月的叨念已經快吃不消之際,主編馬蔚然适時地奮出來解救她。
  “啊,那個……哈哈,我馬上去做事,我馬上去……”
  林秀月當著馬蔚然的面可像一條虫,她立刻見風轉舵,逃之天夭。
  “裴箬,你跟我進辦公室來,我有事交代你辦!”
  馬蔚然轉身走進主編室,裴箬跟在她身后進去。
  “裴箬,你知道我一向信任你,現在這件案子非得你親自出馬不成!”到了主編室內,馬蔚然還沒開口談正事就先褒獎裴箬一番。
  裴箬淡淡笑了笑。“有什么事你直說吧,馬姊。”
  “好,那我就直說了!”馬蔚然咧開了嘴,爽快地道。“事情定這樣的,你也知道近日財經界最熱門的傳言,就是謠傳‘億丰’、‘強衡’兩大集團合并破裂的消息。傳聞‘強衡’內部虧空嚴重,早已是個有名無實的空殼子,因此‘億丰’將中止与‘強衡’擬定的多項合作開發計划,這項傳聞對‘強衡’十分不利,若是空穴來風,輕則損害‘強衡’的企業形象,重則影響到上市股票,极可能造成‘強衡’股票持有人的恐慌,不理性地大量釋出持股,讓蓄意放出此項不實消息的第三者居中得利;但反過來說,這項傳聞若屬實,現在就是咱們該深入挖掘報導的時机,‘億丰’和‘強衡’兩大集團合作破裂,那么‘億丰’總裁和‘強衡’千金的婚事……”“馬姊,你知道我一向不會推辭你交代下來的任何CASE,唯獨‘億丰’和‘強衡’兩條線我絕對不跑的。”裴箬的口气雖然和緩,卻是十分堅持。
  馬蔚然絲毫不气餒,繼續鼓動她那三寸不爛之舌,企圖說服裴箬。“裴箬,你這种堅持實在沒道理!你既然跑財經線,就該知道這兩天財團的動態,是咱們財經記者必修的功課。哪有像你這樣畫地自限,把新聞推拒在門外的道理?”
  “馬姊,我相信社里能儿下這條新聞的不止我一人。”裴箬婉拒的態度沒變。
  馬蔚然皺起眉頭。“這可是條大新聞,交給其它人做我怎么也不放心,你知道我一向最信任你!”
  裴箬的冷靜、心細一向是馬蔚然贊不絕口的优點,況且裴箬在這個圈子工作多年,人脈极廣,要查這种虛虛實實的事最是有力,當然是最佳的不二人選!
  “裴箬,看在馬姊的面子上,你就點個頭做做看,到時要真的有困難,馬姊答應不再勉強你就是了!”馬蔚然一向公事公辦,這次不惜動之以情,可見得她十分在乎這條新聞,非說動旗下頭號大將攬下責任不可!
  裴箬頓時感到為難,過去馬蔚然曾經幫過她多次,自己之所以有今日的小成就,也是馬蔚然一手提攜,如今她抬出人情要自己幫她,裴箬無論如何也拒絕不了。
  考慮再三,裴箬終于點頭。“馬姊,我盡量試試。”
  馬蔚然見裴箬點頭,臉上也終于有了笑容,她知道裴箬一但答應就不會出爾反爾,而且事情一定辦的妥當、漂亮。有裴箬出馬,可說已經成功了一半,馬蔚然几乎可以預見下個月雜志銷售一空的盛況!
  “這才對嘛!這條新聞咱們要是能搶到獨家,到時候你就是最大功臣!”
  裴箬但笑不語,馬蔚然交代了任務大綱又曉以大義一番后,終于放裴箬走出主編室。
  “裴姊,主編找你進去做什么?是不是又交代什么大CASE下來給你了?”裴箬剛走出主編室,林秀月立刻好奇地湊過來。
  “嗯,馬姊交代我做個訪談。”裴箬輕描淡寫地帶過。
  “喔!對了,裴姊,剛剛有一遍找你的電話,是男人打來的喲!”林秀月是出版社有名的八卦王,平時又很崇拜裴箬,有男人打電話到出版社來找她崇拜的裴姊,林秀月豈有輕易放過的道理?“裴姊,打電話來的那個人自稱姓江,該不是你的秘密男友吧!”頗有包打听的意圖。
  林秀月本來就不相信憑裴箬的條件會沒有男朋友,裴箬可是她心中既能干,又美麗的新女性化身!
  “是他。”裴箬側首,笑了笑。“只是朋友罷了,別瞎猜。”
  “咦,我一說姓江你就知道是誰啦?”林秀月露出狐疑的曖昧笑容。“很可疑喔喔!”
  裴箬懶得辯解,想起今天下午還約了人訪談,索性整理了自己的東西,拿起袋子走出雜志社,就讓小妮子滿足她天馬行空的幻想好了。
  “欸,裴姊,等一下嘛!”林秀月追著跑出來。“那位姓江的先生在電話里交代,要你別忘了今天晚上的約會!”
  “秀月,謝啦!”
  裴箬回眸一笑,坐她的小私家車踩了油門离去。
  林秀月照例愣了愣,然后才甩甩頭咕噥兩句。“說沒男朋友,誰會相信啊!”
  沒天理,這么美麗的女人,連她看了都要流口水。反觀自己的“姿容”——想來她還是繼續崇拜裴姊好了……唉!
  ***
  晚上七點,裴箬依約到天母東路一家法國餐廳見江允。
  “這儿!”江允坐在靠窗的座位上跟她招手。
  “等很久了嗎?對不起,下午約了人訪談剛剛才結束……”
  “不要緊,我也剛到不久。倒是你工作會不會太累了?”他体貼地關心問道。
  裴箬聳聳肩,笑容有几分無奈。“沒辦法,這份工作就正如此,一般人還真是干不來。”
  當初會選擇記者這份工作便是因為它不分晝夜、必須全心投入的工作性質。
  忙碌能讓人忘記許多事——包括傷痛!
  五年前的她尤其需要借著忙碌來忘記心傷。
  “看來你做這份工作做上癮了,還記得一開始我并不看好的,我以為你——”
  他欲言又止。
  “以為我天性孤僻,不适合人群,尤其那時脆弱的承受不住現實,卻偏偏選了一項每天一睜開眼,就得為了揭發現實而忙碌的工作?”
  江允征了征,隨即笑開。“干了記者多年,變得不一樣了。”
  “怎么不說我只是找到自己?也許我天性其實擅于譏評,有讓人欲辯無言的本事。”她笑望他。
  江允笑著搖頭,好半晌才找到聲音開口:“每回見你都不一樣,口舌愈來愈犀利,連外表也每每讓我惊艷!”
  “你真是個好朋友,時時不吝惜給我信心。”裴箬抿著嘴笑。
  “我是認真的。”江允正經道。“你自己沒發覺嗎?在這餐廳里的男士,至少有一半以上目光不時瞭向我們這一桌,你以為他們感興趣的是我?”
  裴箬左右一張望,果然見到許多男人一触及她的目光,不是慌忙地避開,就是大膽地露出對地感興趣的神情。
  “相信我的話了吧!”看到裴箬眼中的漠然,他凝起眉頭深思。
  “別只顧著說話,吃東西吧,我餓了!”果然裴箬明顯地回避任何牽扯到一點點男女微妙的情感之事。
  “你預備用一輩子的時間來躲避男人愛慕的眼神?”這回江允不打算再放過她,五年了,她不能再這么逃避下去。
  五年來他對裴箬的感情已由愛升華,卻不免在心中存著一絲絲希望,或者有一天裴箬能敞開心靡接受他。
  裴箬斂起笑容,手中的叉子來回撥弄著盤中的食物。“這樣的問題是無意義的。”“你在逃避,裴箬,難道你仍忘不掉五年前克劭……”
  “我想請你幫個忙!”她突然抬起頭凝視江允。
  “你明白約,只要你開口,在我的能力范圍內,幫任何忙都不成問題。”
  “幫我在“億丰”總裁的行事歷上安排時間,我要和他見面。”
  “裴箬?”江允惊訝地睜大眼,不明白裴箬為什么會突然想見尹克劭——一個她甚至不愿提及姓名的男人!
  “我只當這是工作,沒有別約念頭。”她淡淡她笑了笑。“馬姊要我做“憶丰”和“強衡”的報導,推辭不掉。”
  江允兩年前調回總公司,職位仍然是總裁特助,卻比當年在“尚揚”高升了許多,裴箬想見“億丰”總裁,找江允幫忙自然是最便利的快捷方式。
  江允卻不以為如此。“為什么?你明明可以拒絕!”
  “你不是要我別逃避?現在我決定面對現實,你倒要我拒絕了?”她故做輕松地說笑。
  “你明知道我要你面對的是什么!”絕不會是尹克劭!
  盡管裴箬与尹克劭之間隔了五年之久的時空距离,江允仍不愿裴箬面對尹克劭,無論其中是否包合私心!另一方面,他不愿裴箬再受到一絲傷害。
  “放心吧,我已經不是五年前那個脆弱的小女孩,我懂得怎么保護自己!”看出江允的憂心,裴箬輕聲保證。
  “你忽略了一點,克劭也已經不再是五年前的尹克劭!”江允的憂慮不減,裴箬語气里的堅決,讓他有無可奈何之感曰裴箬突然沈靜下來,清瀅的眸痴痴望定窗外人行道旁一盞暈黃的美麗路燈,半傾的測顏清艷地教人沉醉。
  “無所謂的,總之我是我、它是他,再也不會有交集。”她說的篤定,美麗的側顏卻隱約透露出一抹淡漠。
  江允明白裴箬心意已定,他再多說什么也難以改變!
  “好吧,我答應幫你約他,你希望安排在什么時候,會面時間需要多長?”他無可奈何地妥協。
  “謝謝你。”裴箬回過臉,輕聲道。
  江允僅搖頭微笑,要她別總是道謝,全中卻莫名地憂悒——希望這不是一次會議自己后悔的決定。
  ***
  裴箬与“億丰”總裁的會面安排在兩天后的下午,于“億丰”頂層的特別會客室見面。
  午后三點,尹克劭整整遲到半個小時。
  “對不起,我沒告訴克劭這是什么性質的約會,所以……”
  “不要緊,干了這行許多年,我早已習慣等人的滋味。”裴箬笑了笑,原想安慰江允,蒼白的臉色卻反令他更為憂心。
  “裴箬,你怎么了?气色這么差。”頓了頓,他忍不住道:“如果你不想見克劭,現在改變主意還來得及……”
  裴箬搖搖頭,勉強笑道:“沒什么,只是胃有點不舒服。”
  “我辦公室有胃藥,你忍一忍,我去拿來給你。”他立刻開門出去。
  江允走后不到一分鐘,會客室的門就被人用力推開——“阿允,你搞什么鬼!明知道我忙得連睡覺都沒時間,還安排什么訪談!”
  尹克劭凌厲的眸光一撇,表情不耐煩地掠過坐在沙發上的女子,略略揚起眉梢,目光沒逗留在令他惊艷的女子臉上,他迅速別開眼,四面環顧之后确定江允不在會客室,撇撇嘴,轉身就要走人。
  “尹先生。”裴箬叫住他,慢慢從沙發上站起來。
  不意外他認不出她,她自知自己的外貌改變太大,更清楚往事已過多年,尹克劭絕無將她放在心上的道理。
  听到叫喚的聲音,尹克劭突然定住腳步,轉身后倏地瞇起眼他終于正視裴箬,兩眼定定地盯住她。
  “尹先生,冒昧打扰,我是江先生安排采訪您的雜志社記者。”裴箬沈穩地說完預先反复練習過無數回的開場白。
  尹克劭瞇起的深瞳漸漸放松,他勾起嘴角,略薄的唇慢慢漾開一抹淺薄的魘魅笑容。
  “是!”他走到沙發邊坐下,兩條長腿大剌剌地伸展交疊,姿態放肆中有几分霸气。“要采訪可以,長話短說,我沒有多余的時間可以浪費!”
  裴箬點點頭,開抬重點訪問。“尹先生,近來外界傳聞“億丰”与“強衡”的合作開發計划,將因“強衡”傳出內部結构產生的問題而遭到“億丰”擱置……”
  “等一下,”尹克劭突然打斷它的話。“訪問前不先做個自我介紹會不會太無禮了?”
  裴箬楞住,不期然他會突然有此要求。看來他真的不記得她了。
  “敝姓裴,單名一個箬字,是“財訊”雜志的資深記者。”她簡單介紹自己,不認為他會對“裴箬”這兩個字留有印象。
  “裴箬……”尹克劭挑了挑眉,玩笑似地輕輕重复她的名字,一雙噙著笑意的眼定定勾住她的眸子。
  裴箬心底一顫,胃部突然輾過一陣痙攣,一瞬間她臉色慘白地几近透明。
  “尹先生,剛才我提到有關‘億丰’將擱置与‘強衡’約合作開發計划……”“五年來你倒是改變不少。”尹克劭突然出口的話讓裴箬再也不能言語。
  她征然盯住他,全身不由自主地僵硬,多年來強迫自己訓練,已能引以為傲的鎮定,枉這一刻完全离她而去!
  “尹先生——”裴箬試著說些什么,尹克劭很快地截斷她的話——“尹先生?”他勾起唇角,略揚起眉,依奮漂亮得勾魅人心的黑瞳滲入玩味的諷意。他語調佣懶地道:“多見外!”
  “尹先生,請你回答我剛才的問題。”裴箬強自鎮定地試圖把對話引導回公事上的議題。
  尹克劭兩手往椅背一里,閒逸得几近放肆。“請我吃飯。”他突然冒出這么一句。
  裴箬微微僵住身子。“尹先生?”
  “需要我提醒你嗎?過去你可不是這么生疏的,你叫我克——”
  “過去已經是過去了!”再也忍不住開口撇清,清澈的眸脆弱地掠過多年來刻意掩藏的痛。他為什么非要逼她憶及往事?
  “終于記起我們有過去了?我還在想,得花多少時間你才肯承認。”尹克劭撇撇嘴,炯亮的黑眸定定地盯住她蒼白無血色的清瘦臉龐。
  “過去……跟我們現在討論的話題無關,是你說時間寶貴的,請你立刻回答我的問題。”
  尹克劭聳聳肩,噙笑的俊臉不掩飾地透出戲謔。“請我吃飯,一切好談。”說出的話几近無賴。
  “不可能!”裴箬想也不想,斷然回絕,已經失去工作多年該有的冷靜。
  在他面前,她用來偽裝鎮定的冷靜總是被他輕易戳破,五年前在陽金公路上那一夜如此,五年后當她以為已然擺脫生澀的現在,面對他竟仍是如此輕易地淪喪鎮定。
  尹克劭揚起眉,唇色的笑痕不淡反濃。“嘖嘖,虧你在社會上歷練多年!你想訪問我,就是對我有所求,請我吃頓飯是起碼的做人常識!”
  “這篇報導刊登出來雜志社固然得利,你也可以藉此澄清流言,我不欠你什么!”
  聞言,尹克劭嗤笑一聲。“全合灣雜志社何其多家,只要我放出風聲,想澄清任何事還怕媒体不擠被頭爭相采訪我!憑什么你能理直气壯認為不欠我什么!”
  他在要脅她!“為什么?正如你所言,想采訪你的雜志社何其多,同樣的想請你吃飯的人必定已預約到明年,你并不火這一頓無意義的應酬。”
  “不為什么!”他傾身壓向她。“全憑我高興。”玩笑似地附在她頰畔耳語。
  他刻意把溫熱的气息吐在她耳畔,裴箬的肌膚上瞬間鼓起一粒粒小疙瘩,她怔住,倘來不及走避,尹克劭即捏住她的下領,噙笑的俊臉倏地貼近她,在她眼前放大——“你怕什么,裴箬?怕我會吃了你?”他戲謔地挑起眉。
  “我無須害怕任何事……”對話詭异地導入五年前的模式,裴箬心慌得不自覺……“不對,你害怕得連跟我單獨吃一頓飯都不敢!”他放肆地探田長指,親昵地撩撥她頰畔几絡散亂的發絲。
  裴箬僵住身子。
  “想要這篇報導就請我吃飯,否則一切免談。”他再度壓低身体,貼著她耳畔細語。
  霎時裴箬惊醒過來,她奮力想掙開他,尹克劭卻利用他男性的优勢力气牢牢箝鎖住她,扳過它的臉,強迫她直視他“我說的沒錯,你果然怕我!嗯?”他笑著箝住它的變腕,另一手摟住她扭動掙扎的腰肢。
  “放開我!”比不過它的力气,她只能气憤地睜大眼瞪住他。
  尹克劭索性壓上身,把她纖細的身子壓陷在沙發內,寬闊結實的胸膛隔著一件襯衫和裴箬身上的薄絲洋裝,不怀好意地壓擠她柔軟的胸脯。
  “你到底……想怎么樣?!”她顫著聲,恨他如此恣意羞辱自己!
  尹克劭低笑兩聲,沉緩地吸了兩口气,堅硬的男性胸膛煽情地揉搓她溫軟的乳房。“想……你請我吃一頓飯。”看著她臉頰上泛出一片羞惱的紅暈,他沙啞地低笑,愈發沉重地吸气。
  “你先放開我!”他壓得她几乎不能呼吸!
  “說好,我立刻放開你!”沒得商量的口气。
  她快窒息了:“你快放開我……”
  見到她似乎快休克,尹克劭反而壓得更緊,無情地脅迫她。“答應,還是暈倒在我怀里你選一樣!先說好,你要是選擇暈過去,我不保證會發生任何事!”他冷酷地威脅。
  尹克劭惡劣的脅迫立即生效,裴箬不暇思索地脫口而出:“我請你吃飯!”
  五年前他追到她宜蘭的家中,冷血地強要她的事,至今仍是深鐫她心底刻骨銘心的傷痕!
  她十分清楚他說得出必定做得到!
  尹克劭扯開笑臉,貼著她耳際低聲耳語:“聰明!”他隨即放開她,坐起身。
  裴箬還來不及坐正,拉整身上縐成一團的衣服,會客室的門就被人推開“克劭,李秘書說你在這里——”
  一名打扮入時的女子推門而入,一看到尹克劭和沙發上衣衫凌亂的裴箬可疑的親昵坐姿,微微愣了愣。
  推門而入的女子是宋千妍,她正是“強衡”總裁的掌上明珠。
  “找我有事?”明知這情景曖昧,不由人不做多余聯想,尹克劭仍不以為意地從沙發上站起來,沒事人一般地反問宋千妍。
  “克劭……這位小姐是?”
  再怎么有度量的女人,看到自己的未婚夫与一名美麗的女子衣衫不整地同處一室,也難忍此种曖昧不清的狀況!宋千妍縱然是大家閨秀,是女人便不能免去疑心,只不過措辭上甚是婉轉客气,表現她一派泱泱大度。
  “來采訪的記者。”尹克劭隨口解釋裴箬的身分,態度与剛才判若兩人,明顯的疏离。
  宋千妍得体地跟裴箬點了下頭,算是招呼,即使她心中有疑惑也不會當著尹克劭的面表現出來。
  “克劭,今晚到我那儿?”宋千妍走向尹克劭,整個人几乎偎貼在他身上。
  尹克劭撇嘴一笑,順勢摟住宋千妍的小蠻腰。“你先出去等我,有話晚上再說!”
  他這么說就是答應了!宋千妍有意無意地瞟了呆在沙發上的裴箬一眼,勾勒完美的丰唇若有似無地浮上胜利的微笑。
  又是個痴心妄想的女人!尹克劭雖然花心,她終究是他的未婚妻,最終這個男人會回到它的怀抱,胜利的仍然是她!
  宋千妍听話地轉身出會客室,得体地扮演溫順、婉約的女人。
  “記住你剛才答應過我什么,我會跟你聯絡!”尹克劭朝裴箬匆匆撂下話后,也開門走出會客室。
  裴箬依然在沙發上呆坐……情況完全脫出了她原先的預設。
  原以為自己已堅強到足以面對他,原以為見了面后她能鎮定自若,再也不當一回事……不該答應馬姊做這篇報導的!
  “裴箬?”江允手里端了一杯開水,另一手拿了藥包回來。
  他見裴箬神情呆滯地坐在沙發上,連忙走到她身邊坐下。
  “怎么?克劭來過了?”他立刻聯想到尹克劭。
  裴箬轉過頭望向他,不自然地扯開笑。“嗯,我們……見過面了。”
  “情況怎么樣?怎么這么快就采訪完了?克劭他——”
  “還沒進行采訪。”
  “還沒采訪?那剛才——”
  “宋小姐進來,尹先生就跟著出去了。”她略過之前尹克劭脅迫她的事,如果說出來,江允必定替她擔心。
  “宋千妍?”
  “嗯。”裴箬輕輕點了下頭,眉頭因愈發難忍的胃痛而收緊。
  “快把藥吃了!”察覺裴箬臉色不正常地蒼白,他立刻催促她吃藥。
  “還需要我安排另一次訪談嗎?”待裴箬吃下藥,他体貼地問。
  裴箬愣了一下,隨后垂下眼。“我……再告訴你時間。”
  她不确定還想再見到尹克劭!
  思及得再見到他,她竟沒來由地手腳冰冷!
  “好吧!記得提早把時間告訴我,我好想辦法安插到克劭的行事歷里。”
  “嗯……”
  裴箬漫不經心地應了一聲,握著水林的手不自覺地收緊。
  耳邊江允又說了些什么,她已全然听而未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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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五年的工作所得,裴箬几乎部投資在這間這間二十坪左右的景公寓里。
  兩房兩廳的小屋子,空間有些局促,卻是她多年辛勤工作掙的,屋子里處處有她巧手慧心的布置,這個家是除了宜蘭老家外,另一個避風港,一個屬于裴箬自己的溫暖小窩。
  晚上她隨便煮一碗面打發了晚餐,平時在家她吃得簡單,除非裴笙學校放假過來陪她,大多數她一個人吃得很隨便。
  基本上只要定時、定量,不吃太過刺激的食物,她的胃痛是不會發作的,可近來胃痛發作的頻率卻頻繁得令她憂心,几乎已影響了她的工作与作息!
  今晚,胃又沒來由地疼了,裴箬皺著眉頭在床上躺了許久,強烈的疼痛仍然沒有和緩的跡象,她只得從床上起來到廚房倒了杯溫水吃藥,之后胃痛才漸漸和緩。
  客廳的電話突然響起。
  裴箬愣了一下。晚上九點鐘,有誰會在這個時候打電話給她?
  她的朋友仍然不多,大多是工作上的交誼,談不上私人感情,私底下她仍然孤獨,多年來嗜靜的性格一直沒變。
  電話鈴連續響了十几聲,裴箬走到客廳拿起听筒。
  “在家嘛!為什么等了這么久才接電話?”
  話筒另一端傳來對方質問的聲音。
  裴箬身体僵住,險些去了話筒。愣了好一會儿才怯怯地低聲道:“你打錯電話了。”
  話筒像會燙手一般,她急急挂斷電話。
  無論如何都不會錯認,那質問的男聲是尹克劭!
  挂斷電話后裴箬呆立在原地,至少有一分鐘,腦子里是一片空白。
  電話鈴聲突然又大作,裴箬嚇了一跳,身体神經質地猛然一震她兩眼瞪著響個不停的電話發愣,呆呆地等著它自然安靜下來,電話卻不停地響了十聲、二十聲、三十聲、四十聲……非得逼她接起听筒不可曰直到電話響了六十几聲后,裴箬終于心慌地拿起听筒“敢再挂我的電話你試試!”電話那頭傳來尹克劭陰沉的威脅聲。
  “你……有什么事?”沉默了一會儿,她強做鎮定地問他。
  “你欠我一頓飯,現在我要索回!”他直接說明打電話來的意圖。
  “我還沒訪問你……”
  “那是你的事!”他霸道地堵回她的辯駁。
  “可是我已經上床睡覺了,明天中午也許可以……”
  “明天中午我沒空!”他照例自行打斷她的話,以命令的口气道:“我現在就過去你那里!”
  “可是……”
  尹克劭已經挂了電話。
  裴箬怔在電話旁,想不透尹克劭怎么會有她的電話,怎么知道她的住址。
  然后,不到一分鐘,突然傳來門鈴被人連續按個不停的音樂聲。
  裴箬震了一下,疑惑地走到門前對著門上的窺視孔往外望——果然看到尹克劭不耐煩的臉,在門的另一頭放大。
  “開門!我知道你在里面!”按了許久的門鈴,尹克劭終于不耐煩,開始粗魯地用力拍打大門,完全不管這么做是否會吵到左右鄰居!
  也許他正是故意的!
  裴箬臉色蒼白地被迫打開大門,迎進不受歡迎的不速之客!
  “再不開門就在門口跟你耗到天亮!”一進門,他毫無愧色地扯開臉笑。
  “你吵到別人了!”對著他渾然不在乎的笑臉,她很難不气忿!
  尹克劭聳聳肩,反手關上門。“你早點開門不就沒事了!”
  他大剌剌地在裴箬的小屋內四處轉了圈,彷佛在自己的地盤上一樣肆無忌憚口
  裴箬忍著气跟在他后頭轉,一時不明白他的目的到底為何。
  “布置得不錯,可惜房子小了點。”回到客廳后他下定評語。
  “你要吃飯的話麻煩等一下,我換件衣服馬上就可以出去。”不想与他對自己的屋子多做討論,她導回正題。
  尹克劭會在這時候吃晚飯并不奇怪,以前与他在一起的時候,她就時常在別人的消夜時間陪他吃晚上的正餐,之所以如此,是因為他時常得留在公司加班,一忙起來根本沒時間吃飯。
  尹克劭卻自顧著往下說:“五十多坪的房子你不住,偏偏要住這种平价社區二十來坪的小房子!”他撇撇嘴,臉上至是不以為然的神態。
  因為他這番話,裴箬霎時僵住了。“至少這間房子是我自己賺錢買來的!”她語气僵硬地反駁他。
  他漫不經心地笑著,口中吐出傷人的話語,突然令她反感。
  他怎能以如此不在乎的語气提起羞辱她的往事!?
  見她板起臉來,尹克劭扯起嘴角,笑著走近她。“干么?這樣就生气啦?”他伸手抱住她閃躲的身体。
  “你放開我!不要動手動腳的!”她兩手撐在他胸前,試圖推開他。
  尹克劭不為所動,抱著她滾跌在地氈上。“我們不出門,我要你做飯給我吃!
  ”他壓著她,貼著她耳語。
  “放開我!我永遠不會再為你做飯!”她的脾气終于發作。
  尹克劭見她生气,反倒笑出聲。“反應這么激烈?”他調侃她。
  裴箬覺得羞憤交加。“我們五年前已撇得一干二淨,你怎么可以這樣逼我!”
  “撇清!?”尹克劭揚起眉,頗不以為然。“那張支票你可有兌現?”
  “你自己說任憑我處置。”明天就把它捐到“慈濟功德會”!
  “你“處置”了?”
  “明天我就處置!”
  尹克劭邪邪她笑起來。“沒處置之前就是沒撇清!”
  裴箬臉色一白。“你的堅持簡直莫名其妙!”她气起來,不顧形象地捶他!
  尹克劭捉住她的手,箝緊,一徑嘻皮笑臉,當做是游戲。“別無理取鬧。”
  她一听,更是气得身子發抖。“無理取鬧的不知是誰!”她瘋了一般掙扎。
  “原來你發起脾气來像個孩子!”他更樂,存心跟她扭成一塊黏膠糖。
  裴箬掙扎了好一陣,然后她累了,嚶嚶啜泣起來。
  “你為什么不肯放過我……為什么不放過我!”
  “噓。”他摟著她安撫,笑意不減。
  她疲乏地倒在他怀里流淚,他不放手,她無論如何都掙脫不了他。
  尹克劭突然低頭,吻住她的唇。
  裴箬一惊,又開始沒命地掙扎,他卻總有法子吻住她的嘴,更甚且兩條結實的長腳惡質地扳開它的大腿,一只大手壓著她兩條手臂,空出的另一只手不怀好意地拉高它的衣衫!
  “不要!”裴箬明白他的企圖后,嚇得拚命掙扎、扭動,尹克劭卻不為所動,剝了它的衣衫開始動手扯她的裙子,一意孤行!
  “你又想強暴我!?”掙扎中,她悲憤地拉訴。
  尹克劭愣了一下,暫時停頓侵略的動作。
  他笑容收斂,臉色一轉陰沉,突然又低下頭吻她。
  “嗯……不要……”
  他以力气箝制她,裴箬抗拒未果,气息開始喘促之際意識也逐漸散亂,由被動地承受他唇舌的翻攪,到再也壓不住他挑勾起的一波波焚身的熱潮……听到從裴箬嘴里逸出的嚶嚀,尹克劭勾起唇角,開始探手,放肆地在她赤裸的上身搓揉撫弄……他進一步扯開裴箬的胸衣,粗糙的大掌握住她白嫩、赤裸的乳房擠捏,一連串火燙的吻,從她白皙的頸子直烙到丰潤的胸脯,終于合住兩朵嬌顫的花蕾,饑渴地吸吮、啃嚼,直到她粉嫩的胸布滿了他恣意吼出的紅色瘀痕……他進一步低頭吮吸她粉嫩細滑的小腹,修長的手指探進她的底褲撥弄前端敏感的小核——裴箬倒抽一口气,還來不及掙扎,尹克劭已窺知她抵抗的意圖,倏地將一根長指擠進她濕燙的幽穴——“呃——”裴箬梗住嬌泣,全身瞬間僵直。
  尹克劭更深地往里掏探,緊緊箝住她,自私地栖占她。“你濕透了,為什么抗拒?你也想要吧,裴箬!”他沙啞地低喃。
  “不……不要!”她渾身顫抖,連聲音亦不能控制地語不成句。
  尹克劭低笑一聲。“不要?”手指開始邪气地在她体內抽動。
  “呃……”裴箬的抗拒輾轉化成呻吟,腰肢逐漸不由自主地隨著它的抽送搖擺,一步步淪喪抵抗她的意志……尹克劭盯著她泛紅的桃靨,半開半合的醉人星眸,突然俯下身吻住她的唇瘋狂地吮吸翻攪,激烈的力道輾破了她柔軟的唇瓣,濃濃的气息重重噴拂在她嬌嫩的臉頰上……終于他撤出手,放開怀中癱軟的人儿,略起身欲解開長褲拉鏈。
  裴箬忽地睜開眼,看到尹克劭的動作意識后猛地清醒,趁尹克劭不備,她突然使盡全力出手推開他——之后裴箬迅速滾至角落,蜷成一團抱住自己赤裸的身体。
  尹克劭沒有追過去,臉色陰沉跪在原地。
  “請你出去!”僵硬的語气泄漏她內心的脆弱,裴箬蜷縮在离尹克劭遠遠的角落。
  尹克劭干笑雨聲,慢慢從地上站起來。“裴箬,你永遠學不會說再見!”他殘忍地以徐緩的語調說出這句話。
  裴箬身子猛然一震,一瞬間心口輾過劇烈的痛楚……“你的身体拒絕不了我,對其他男人你也有這么強烈的反應!?”
  “住口——”裴箬塢住耳朵,這一刻她真的是恨他!
  “我怀疑其它男人能讓你產生快感!還是這五年來根本沒有男人碰過你,所以你根本無從比較!?”尹克劭殘忍地繼續往下說。
  “住口、住口!”她臉埋入兩膝中啜泣、不已,像受傷卻不知所措的孩子。
  尹克劭面無表情地盯著她哭泣的模樣,好一會儿后他撇過頭,神色陰沉地拋下一句:“我們之間還沒完!”
  丟下話后尹克劭開門离去。
  裴箬呆坐在地板上,許久許久……仍然淚流不止——***
  第二天清晨,裴箬胡亂地收拾了几件衣物,匆匆忙忙搭車到裴笙租在木柵的心套房。
  清早當她從冰涼的地板上惊醒,映入腦海的第一個念頭就是“逃”!
  她要逃到尹克劭找不到的地方!
  左思右想,尹克劭知道她老家的地址,唯一能讓他找不到的地方,只有裴笙租在木柵的學生套房。
  裴箬几近落荒而逃地一大清早就從士林搭車赶到木柵,到了裴笙租賃的學生套房,裴笙已經出門去上課了。
  裴箬提著自己匆忙中帶出來的小包行李,出神地坐在學生套房門口等裴笙回來,不知不覺一個早上時間晃過,裴笙仍然不見蹤跡。
  等裴箬猛然自神思不屈的狀態中覺醒時,已經是下午三點多鐘,她竟然發呆了整整七個多小時!
  裴箬慢慢從坐了一上午和半個下午的磨石子地上站起來,走到附近的公共電話亭去,撥了一通電話回雜志社給馬蔚然。“喂,馬姊,我是裴箬,我想請一星期的假……”
  “裴箬!?一整天你跑哪儿去了?你現在立刻回雜志社,我有事交代你辦!”
  “可是馬姊,我要請——”
  “有話回出版社再說,就這樣啦!”馬蔚然“喀啦”一聲挂了電話。
  裴箬瞪著斷了線的話筒發呆。
  軟了口气,她提起小行李袋走回站牌搭公車,看來裴笙一時之間是不會回來的了,她還是先到出版社一趟,晚上再過來找裴笙好了。
  裴箬一回到出版社,還來不及放下小行李袋,立刻被得到通報的馬蔚然叫進主編室。
  “馬姊,我回來一趟是想當面跟你請假,你有什么事要交代……”裴箬一抬頭,末說完的話便在喉頭——她竟然在馬蔚然的辦公室中看見尹克劭!
  只見他揚起眉,唇色挑勾的笑痕像在嘲笑她呆若木雞的反應。
  “裴箬,原來你和尹先生是舊識,怎么不早說呢?瞧瞧你多大的面子,尹先生今天早上親自打了一通電話過來找你,知道你不在還交代要你一回雜志社就知會他,他說無論多忙都要抽空親自過來一趟,有關訪談的事尹先生有話交代,還答應要給我們獨家,這可都是你的功勞……”
  馬蔚然兀自興奮地說個不停,裴箬卻徹底覺悟她再也逃不開這場噩夢……尹克劭不肯放過她!
  “馬女士,可否借主編室一用,我和裴小姐有事商談。”尹克劭風度翩翩地掉頭跟馬蔚然交談。
  “當然、當然……”馬蔚然迫不及待讓出自己的地盤。
  馬蔚然一出去,尹克劭立刻上前一步挾持住裴箬。“想躲開我,嗯?”他笑容斂去,眼神冷硬地挾了一股野蠻!
  裴箬甩開被他箝緊的手臂,倉皇地退离他好几步遠。“你,你到底想怎么樣!
  ”她背抵著牆,清澈的眼眸膛視他。
  尹克劭瞇起眼,突然盯著她撇起嘴笑。“不怎么樣。”他回身坐在沙發上,拍了拍身旁的空位。“別一副我會吃了你的模樣,過來坐下!”他慢條斯理地笑言。
  裴箬戒備地瞪著他,絲毫不敢放松。
  “你不是想訪問我?現在我心情正好,想訪問最好趁現在,免得我又改變主意!”他拉整西裝,姿態悠閒地疊起長腿。
  “你真的肯好好地接受訪問,不會再動手動腳?”裴箬不信任地想看透他。
  尹克劭挑起眉,一臉好笑。“這地方隨時有人會闖進來,想做愛也不盡興!除非你喜歡這种刺激,那我可以配合,絕對奉陪到底——”
  “住口!”裴箬的臉已經紅成一片。他到底是肆無忌憚,還是不知羞恥!?
  尹克劭聳聳肩,無所謂地笑了笑。
  裴箬小心翼翼地走近他,防備地坐在沙發另一頭。
  “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從“億丰”是否取消与“強衡”的合作案談起。”裴箬起個話頭。
  “你如果事先做過功課,應該清楚“億丰”和“強衡”的關系不止企業往來那么簡單。”尹克劭淡淡地提起。
  “嗯,我知道尹、宋兩家是世交,甚至……兩大集團年輕一代的新貴早在五年前聯姻……”
  “你說的是我吧!我們兩人說話有必要這么拐彎抹角?”他揚起眉,好笑地調侃她。
  裴箬臉一紅,卻義正辭嚴地糾正他。“尹先生,請你認真一點!”
  “尹先生?”尹克劭輕率地報以一聲嗤笑。“什么時候我又成了“尹先生”了?”
  “我工作的時候一向公私分明!”裴箬脹紅臉和他辯駁。
  尹克劭撇撇嘴,玩味地盯視她。“公是此,那私下呢7我們是什么關系7”
  他蓄意挑它的語病。
  裴箬一怔,隨即不暇思索地回答:“沒有關系!”
  聞言,尹克劭立刻縱聲大笑。“你騙誰,裴箬?騙你自己嗎?”他毫不留情地嘲諷她。
  “你到底要不要認真接受采訪!”相對,他放肆的笑,裴箬板起了臉,面無表情。
  尹克劭好不容易止住笑,側臉勾視她。“別太認真,小心難以自拔。”他似笑非笑,一語雙關,輕輕吐出這兩句話。
  裴箬一震,霍地從沙發上站起來“你根本無心接受采訪!”她旋即轉身,欲推門而出——尹克劭立時拉住她,驀然沖著她勾出一抹詭笑,長手一伸拉開大門“裴小姐,下個禮拜敝舍有一場宴會,我可以安排你以貴賓的身分出席,屆時貴社想知道的謎底都會揭曉,請你務必賞光!”
  他刻意敞開大門,當著雜志社所有人的面前——包括一心想得到獨家的馬蔚然邀請裴箬,讓裴箬完全不能拒絕。
  “尹先生,你的盛情邀約,到時候裴箬一定會准時出席的!”果然不等裴箬回答,馬蔚然已經搶先一步急著謝恩!
  “馬姊……”
  裴箬還未出口抗議,馬蔚然察言觀色,已經知道裴箬想說什么,立刻出聲打斷裴箬的話。“尹先生,咱們就這么說走了,我保證您給我們這篇獨家,絕對不會后悔!”
  尹克劭點了下頭,不著痕跡地放開裴箬,邁步走出主編室,示意要离開。
  馬蔚然緊跟在后頭。“尹先生,我送您!”
  兩人一前一后走出雜志社,完全不給裴箬開口的余地。
  等馬蔚然回到雜志社,裴箬跟進主編室抗議。
  “馬姊,你怎么可以不問過我的意見就答應他!”馬蔚然平時還算尊重她,很少強迫裴箬做她不愿意做的事。
  “裴箬,”馬蔚然從辦公桌后抬起頭,眼中是了然的世故。“不是馬姊倚老賣老,你跟尹先生之間有什么過節是你們兩人間的私事,馬姊不希望你感情用事,影奮了工作效率。”
  裴箬愣了一下,隨即心虛地撇過臉。“可是他根本無心接受采訪,誰知道他是不是在戲弄人!”
  馬蔚然笑了笑。“裴箬,相信不需要我提醒,你也很清楚,接受采訪的當事人,有几個是心甘情愿、百分之百合作的?”
  裴箬垂下眼不語,她當然清楚這一行的游戲規則。
  馬蔚然盯著裴箬,搖了搖頭問道:“心底有什么事,可以跟馬姊說,馬姊不介意分擔你的心事,還要再倚老賣老一次——鼓勵你去面對它!”馬蔚然發自肺俯之言。
  多年來她看著裴箬成長,由生澀的女孩漸漸蛻變為能獨當一面的堅強女子,兩人亦師亦友的關系,一直維持著良好的情誼。
  裴箬只是搖搖頭,沉默不語。
  “裴箬,馬姊希望你能出現在男家的餐會上,你辦得到嗎?”
  裴箬一徑低頭沉默……馬蔚然豈能看出她內心的掙扎!
  如果能夠,她也希望坦然面對,這本來就是她當初答應馬蔚然采訪尹克劭的主因。
  可誰知道尹克劭的侵略性更胜從前,他毫無理由地逼迫她,不肯放過她……“裴箬,你還沒回答我!”馬蔚然催促。
  “我明白了,我會如期交上這篇報導的。”隔了好一會儿,裴箬才輕聲響應。
  馬蔚然點了點頭,露出稱許的笑容。“這才對嘛!這才像我一手帶起來的裴箬!”
  裴箬嘴角現出一抹不易察覺的苦笑……她讓自己陷入怎樣的泥沼中!
  事后,她可還脫得了身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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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裴箬決定不再躲避尹克劭,她明白縱使躲過一時,尹克劭若執意不放手,憑他的勢力和手腕,遲早一樣能找出她!
  而另一個原因是她覺得累了。
  猜不透他惡劣地逼迫她的理由,索性順其自然,反正……情況也不會比現在更坏了。
  有此認定之后,裴箬回到自己的小公寓,早上塞進行李袋的衣物又一件件拿出來收回衣柜。
  電話鈴驀地響起來,裴箬心頭一跳,怔愣了好半晌,才遲疑地走到客廳接起電話。
  “喂……”
  “裴箬?”
  听到江允的聲音,裴箬安下心。“江允,有事嗎?”裴箬看了下表,晚上十點,江允從未在這個時間打過電話找她。
  “克劭今天到雜志社找你了?”他劈頭一句話就提到尹克劭。
  裴箬愣了一下。“嗯。”訕訕地承認。
  江允在電話那頭沉默,半晌之后才平靜地道:“他竟然丟下重要的會議去找你!”
  “江允,你說什么?”
  “沒什么,克劭找你——有事?”
  “嗯,他要我參加一個禮拜后的尹宅宴會。”
  “克劭為什么邀你參加家族性的聚會?”略一沈吟,他問:“裴箬,你和克劭你們之間是不是”
  “不是!”裴箬知道江允想間什么,末等他說完,她立刻予以否定。
  “也許你不是,”江允話中有話。“可是克劭待你的態度不尋常。”
  “他只是——因為五年前是我先提出分手,所以他現在想報复我!”五年前她就該明白尹克劭玩世不恭的外表下,隱藏怎樣瘋狂的暴力因子!
  “有可能,”江允語气沉重。“如果真的是這樣,不達目的,克劭是不會放過你的!”
  裴箬心底涌起一陣寒顫。她陷入怔忡,不發一語。
  江允繼續往下說:“記得以前我就告訴過你,克劭身邊一向不缺女人,他習慣了女人任他予取予求,你的拒絕很可能挑起他的征服欲。”
  “隔了五年之后?”裴箬苦笑。
  江允停了半晌。“如果你不再出現,克劭可能會議過往就此了之。”
  “你想告訴我,去見他是個錯?”
  “至少事實證明,你們兩人若不再見面,克劭沒机會——”他一頓。
  “你想說什么,江允?”裴箬問。
  “至少他沒机會再傷害你。”兩人在話筒兩端緘默。
  “裴箬,你知道克劭的個性,他想做的事一定會貫徹到底。”
  裴箬沒回答,心底卻明白江允說的是事實。
  “裴箬,讓我幫你。”
  裴箬怔然。“如果尹克劭執意傷我,你豈能幫我?”
  “任何方法也許都不足以保護你,但有一個方法可能行得通。”
  裴箬沒有響應。
  “裴箬?”
  “你說,我在听。”
  “我倆訂婚。”
  裴箬楞住。“你說什么,江允?”
  “只有這樣克劭才可能放手,至少克劭當我是朋友,如果你是我的末婚妻,他不會蓄意去傷害你。”
  “只能這樣嗎?”裴箬喃喃自語。“為什么尹克劭要逼我到無從抉擇……”“你仍然可以抉擇,裴箬。”江允苦澀地說。
  裴箬沉默了一陣,之后輕輕道:“謝謝你,江允,我不能接受。”
  “你應該接受!”江允說服她。“如果你是顧慮我的感受——我不否認我也是有私心的,你知道我一直對你——”
  “江允……”裴箬打斷他的話,害怕他即將宣之于口的話,不可避免地會破坏五年來純粹的友誼。
  “好,我不說……”江允深吸口气,裴箬不讓他說,代表她至少明白事實。“但是我希望你接受我剛才的提議,你很清楚,除此之外我們抗拒不了克劭!他若做絕了,你受到的傷害將會是你無法想象的。我跟在他身邊多年最清楚,他向來以什么手段鏟除事業上的障礙!”
  裴箬木然,江允豈會知曉,她害怕的是尹克劭對她心神肆無忌憚的掠奪:“對我,也需要用到那些手段嗎?”尹克劭只要一句話就能輕易傷她!
  “我希望你保護自己。”
  裴箬無語。
  “你可以當做是一時權宜……等克劭不再注意你,你隨時可以……”
  “江允,這么做對你不公平。”
  “我希望能保護你。”他希望裴能給他机會。
  裴箬又沉默下來。
  “你答應了嗎?”
  “太委屈你。”
  “不會。”江允在另一頭笑開。
  “你打算怎么做?”
  江允沈吟半晌。“在尹宅餐會之前,我會想出辦法。”
  裴箬輕輕吸气。“江允,你對我太好。”
  “放心,我不求回報的!”他開玩笑。
  “我怕承受不起!”
  “傻瓜!”
  “為什么我當初愛的不是你?”
  “這么老實很傷人。”他幽自己一默。
  “是你就好了。”
  “別再說傻話了。”
  挂了電話后,裴箬一陣茫然。
  坐在客廳發呆許久,終于倦极睡去……***
  尹宅宴客當天,裴箬遵守對馬蔚然的承諾依約出席,只不過身旁有江允陪伴,兩人同穿灰色系禮服一起出現,教人一望即知——江允是裴箬身邊的護花使者。
  宴會采自助式餐會的形式進行,裴箬与江允一出現即造成會場不小的騷動,基于禮貌,刻意打扮過的裴箬,一襲銀灰綢禮服包里住玲瓏的曲線,動人的線條若隱若現,一頭及腰長發襯著清麗脫俗的臉蛋,讓宴會上不少男士惊艷不已!
  會場沒看到尹克劭,倒是意外地涌來大批記者,這和當時尹克劭承諾給“財訊”獨家的說法不合。
  他又一次騙了她!
  “怎么了?”裴箬臉上的笑容不見,江允敏感地察覺到。
  “沒事。”搖搖頭,裴箬輕輕兩字帶過。她對尹克劭的憤怒已不知該如何同江允解釋起。
  江允點頭,下巴朝前方微微一點。“看到沒,站在客廳另一頭的那一男兩女就是宋家人。”
  裴箬抬眼望去,看到有過一面之緣的宋千妍和“強衡”的總裁,以及打扮珠光寶气的總裁夫人。
  “我知道,頂頂大名的“強衡”集團總裁,可供查閱的資料一籮筐。”裴箬說道。
  “我倒忘了你是記者。”江允笑道。
  “就算不是記者,想不認識“強衡”的當家宋自雄恐怕也很難|。”
  江允挑起眉代替詢問。
  裴箬瞟了江允一眼,淡道:“綜合八卦雜志報導,宋自雄的風流爛帳足以集結成冊!”
  江允一時笑得打跌。
  迎面走來一名明媚亮眼的美人,一雙會說話的勾魂杏眼坦率無忌地直盯住裴箬和江允打轉。
  “汪穎!”江允實在被瞧得不自在,干脆先開口招呼她。
  汪穎立刻沖著兩人咧開一個美美的,卻不甚文雅的大笑!
  “哈囉,阿允!”她走到兩人面前,活潑的大眼閃著曖昧的詭笑。“原來木頭終于想通了,交女朋友啦!”
  裴箬當場臉一紅。
  “被你抓到了。”江允大方地“承認”。
  汪穎一臉得意的表情。“嗨,你好,我叫汪穎,是你旁邊這根木頭的青梅竹馬!”她天方地伸出手和裴箬交握。
  江允听到她叫自己是木頭,只能無奈地翻白眼。
  “你好,裴箬。”裴箬點頭一笑,簡單介紹自己。這女子挺有趣的。
  “裴箬?”汪穎突然皺起眉頭,瞇細了眼。“奇怪,我怎么覺得你好面熟,我們以前是不是見過面?”
  裴箬愣了下,驟然想起了汪穎是誰——她是五年前照料她的那名婦產科醫生!
  憶起五年前流產的往事,她胃部不覺傳來一陣絞痛……“汪穎,別說笑了,你怎么可能見過裴箬!”看出裴箬不對勁,江允立刻出言解圍。
  汪穎擠眉弄眼,終于因為想不起來而放棄。“算啦、算啦!咱們就當初次見面好啦!”
  江允忍不住好笑。“什么“就當”,你們本來就是第一次見面!”撒了個善意的小謊。
  “喂,怎么都是你在說話,人家裴箬可是一句話也沒說!”汪穎不甘示弱,反駁回去。
  江允聳聳肩,好男不限女斗。
  “我看你喔,典型的見色忘友!”汪穎不客气地數落他,然后蹭到裴箬旁邊說“悄悄話”。“欸,裴箬,我告訴你,這种男人最不可靠了!有沒有考慮男朋友換人做做看?我認識一大票好男人喔,哪天你想換人的話可以來找我……”
  “汪穎!”江允難得地板起臉。
  “干么呀!沒看到我在和裴箬說女人的私房話啊,吵什么吵嘛!而且偷听是很不道德的行為耶!”
  “我偷听!”江允瞪大眼。像她這种“悄悄話”,周圍五公尺內,凡有耳朵的都听得見!
  “對呀!”她才不介意含血噴人。
  江允再次無奈地翻個白眼,舉手投降。
  汪穎占了上風,笑瞇了杏眼。“看在你這么疼女朋友的分上,我就大方地不予計較啦!”
  江允兩眼盯著天花板,隨便她說。
  裴箬自覺對不起江允,正想開口替他解圍,汪穎然突“噫”了一聲,拉走了它的注意力。
  “呵,尹克劭你終于出現了!你算什么宴會主人嘛!到現在才見你露面!”汪穎哇哇大叫。
  尹克劭不知何時走到三人身邊。
  “再不出現不就錯過好戲了!”他沖著裴箬勾起唇,笑容很冷。
  裴箬感到一陣莫名心虛,隨即強迫自己直視他挑釁的眼神。
  “咦?什么意思?哪里有好戲我怎么不知道?”汪穎一臉興致勃勃,猶不覺置身在一触即發的火藥庫之間。
  夾在兩人的冷鋒之間,江允的角色尤其尷尬,他清清喉嚨道:“克劭,你認識裴箬,她是——”他頓了頓,之后堅定地說:“我的未婚妻。”
  尹克劭面無表情,看不出有什么反應。
  “咦?原來你們已經訂婚啦!”汪穎蹶起嘴,不滿地道。“訂婚這么大的事居然沒知會一聲,太不夠朋友了吧!”隨即笑瞇眼打量裴箬手上一克拉的鑽戒。“呵,這個臭阿允還挺有眼光的!”她拉起裴箬的手就著燈下展示。“嗯,設計別致、手工精巧、不落俗套!”
  汪穎無心之舉無疑是火上加油!
  裴箬心口喘喘不安,江允堅持既要作戲就得徹底,不顧裴箬的推辭,硬是在她手上套上訂婚戒指……克劭眼神冷得讓人心口發顫……“恭喜你了,阿允。”半晌,尹克劭慢慢吐出一句。
  裴箬心窩沒來由地一陣凝縮,尹克劭一句“恭喜”竟讓她覺得苦澀。
  “謝謝,克劭,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你的祝福對我們有特殊意義!”他話中有話,輕輕摟住裴箬。
  尹克劭慢慢勾起唇角,眼神透出詭譎的邪气。“我和裴箬是舊識所以答應接受“財訊”做專訪,裴箬來這里主要是采訪我,不介意末婚妻借我几分鐘吧?”
  江允怔了怔,隨即低頭望向裴箬,只見她面色蒼白,身子正微微顫抖,下意識地往他怀里縮。
  江允抬起頭欲回絕。“我可以陪著裴箬——”
  “喂,阿允,別那么小气好不好!人家裴箬是跟克劭去做專訪,你干么硬要跟去!”汪穎不識相地椅上一腳,口气曖昧地揶揄江允。
  “我——”
  江允正想解釋,已經被汪穎拽住手臂硬拖著走開。“走啦、走啦!是朋友就跟我走!剛才我看餐桌上有好吃的點心,你暗我去,我們大吃它一頓!”汪穎硬物著江允走入。
  “你跟我來!”江允被汪穎拖走后,尹克劭二話不說地攫住裴箬的手臂,扯著她往反方向走。
  “你要拉我去哪儿!”裴箬甩不脫他強硬的箝制,只能任他拖著走。
  尹克劭一言不發,臉上一無表情,但粗暴的力道顯示出他的怒气。
  會場內一群記者看到尹克劭如此不尋常的舉動,紛紛按下攝影机快門。
  “你快放手,有記者在拍!”
  尹克劭非但不放手,還一路把她拖進屋后一間休息室。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明天那些記者不知會在報紙上亂寫些什么——”
  “別忘了你也是那些人之一!”尹克劭把她甩在沙發上。
  “你到底想怎么樣!”她拉訴,几乎硬咽,他到底要逼她到何時曰尹克劭走上前把裴箬扯進怀里。“你心甘情愿陪我一次,咱們就一筆勾銷。”
  他冷酷地道。
  裴箬臉色一白。“你無恥!”她猛地使勁推開他,沒命地奔向門口。
  尹克劭的動作更快,反手攫住她的腰肢,手勁粗蠻地往自己身上帶——“無恥?!”他捉住裴箬把她壓在沙發背上。“你躲我恐怕不是因為我無恥,而是你害怕!因為怕愛上我,所以把阿允扯進來,企圖拿他當擋箭牌對吧!你說到底是誰無恥?!”
  裴箬身子一顫,尹克劭說中了一半事實——她的确利用了江允曰“我……我不愛你……”她虛弱地反駁,低弱的聲音卻連自己也說服不了。
  尹克劭無情地嗤笑。“不愛我!好啊,那你就當是交易!陪我一次,我放你自由!”
  裴箬僵住身子,突然不再掙扎,也不再言語……“你選一樣,順從地陪我一次還是惹我做絕,你自己看著辦!”他冷酷地撂下話。
  裴箬抬起眼,清麗的眸子失去光彩,宛若木石。“為什么?”她木然地問。
  尹克劭勾起唇冷笑。“學不乖嗎?想擺脫我!五年前付出的代价還不夠你記取教訓!”他乖戾地道。
  因為如此就一再地傷害她嗎?
  “放開我。”別開眼,裴箬冷淡地道。
  尹克劭挑起眉,料她跑不了,很干脆地放開手。
  裴箬呆立片刻,然后不發一語地撩起裙擺,脫下內褲……她背過身不去看他。
  尹克劭的臉上轉瞬間問過一陣陰沉。“終于學干脆了。”他冷笑,執意要傷害她。
  接著尹克劭拉下西褲拉鏈,撐開裴箬的大腿,連褲頭也不解地貫穿她他一次次強猛、不留情的撞擊徹底撕碎了裴箬的心……“別像根木頭讓我倒胃口,有點反應!”他殘忍地蹂躪她。
  裴箬無意識地擺動,配合他的殘忍,徹底心死……尹克劭發泄完后,裴箬面無表情地穿回底褲、撫平裙擺,仍舊不看他一眼。
  尹克劭旁觀她的反應,瞇起眼,突然伸出手捉住她的手臂扯向他。
  “放手,你要我陪你一次,我們之間已經完全撇清了!”裴箬別開臉,冷冷地道。
  尹克劭定定盯住她,好半晌終于放開手……裴箬回頭,漠然地盯住他的眼。“再見。”輕輕吐出這兩字,隨即轉身開門离去。
  尹克劭臉色一變,僵在原地。
  她剛才跟他說什么……再見?!
  尾聲尹宅宴客那夜之后,隔日一些八卦報紙果然刊出前一晚尹克劭拉著裴箬的曖昧照片,尹克劭更是火上加油地在第二天宣布,將与宋家中止商業上的合作計划,宋自雄面子上挂不住,隔天也宣布与尹克劭解除儿女婚約。
  之后一個月,報上盡是些揣測与流言,內容絕大多數都是針對裴箬做一些負面的報導,含沙射影地指責裴箬是介入尹、宋兩家婚約的第三者!
  更震撼的消息是尹、宋兩家解除婚約不到一個月,即有消息傳出宋自雄經營的“強衡”集團因為周轉不靈,而爆發嚴重的財務危机!
  很顯然的尹克劭是以裴箬為餌,好引發一連串新聞,目的在一舉中止与“強衡”公私兩方面的關系!
  裴箬終于明白,原來尹克劭堅持要她參加宴會的原因,原來自己不過是尹克劭手中的一只棋子……“裴箬,振作起來,馬姊支持你。”馬蔚然在此時給裴箬鼓勵。
  江允更是在隔天照片見報后立刻找上雜志社。“裴箬,請假一個上午,我們得談一談!”
  馬蔚然亦您患裴箬放几天假去散散心,一伙人的態度小心翼翼,認定她的心靈受了极大的傷害。
  順從大伙的好意,裴箬請了假,跟江允到附近一家咖啡廳坐坐。
  “我恨好,沒有你們想象的那么脆弱。”當事人云淡風輕地道。
  對于尹克劭她已無所謂愛恨了,她要徹底遺忘這個人,徹底——江允憂心忡忡地盯視她,半晌突然道:“裴箬,嫁給我。”
  裴箬搖搖頭,苦澀地微笑。“你不需要如此犧牲。”
  “你明知道這不是犧牲!”他略顯激動地急道。
  裴箬垂下眼,淡淡地道:“我不能欺騙你。”
  江允怔住,明白了即使在裴箬最脆弱的時候,她仍然不會靠向它的肩膀……這一生,他怕是只能當她的朋友了……“是朋友,有困難記得想起我。”到此地步,他只能釋怀,至少兩人還是朋友……兩天后裴箬回到雜志社,之后一個多月,她慢慢結束掉手邊的工作。
  是累了、也是倦了,她決定回到宜蘭,重新開始。
  這段期間,她偶爾听見同事的耳語,提到報上寫道尹克劭又換了几個女伴,都是如何年輕美麗的女人……裴箬這個名字已經是過眼云煙,再也炒不起任何新聞熱度。
  辭職前,裴箬到飯店完成記者生涯的最后一個工作——采訪商界名流的餐敘。
  不意外在這樣的一個商界的重要場合上曾遇見尹克劭,他看來依舊意气風發,仍然是在場女士的目光焦點,和一個多用前沒什么改變。
  兩人錯身而過,裴箬視而不見。
  尹克劭抓住她的手。“見了面,連聲招呼也不打嗎?”
  裴箬不看他,仍側身直視前方。
  尹克劭索性扳正她的身子,捏住它的下巴,強迫她轉過臉。
  “請放手,尹先生!”裴箬垂下眼,以絕對的冷漠与疏离与他划開一道距离。
  “你瘦多了!”他出其不意地說,語气中有一抹不容錯辨的怜惜。
  裴箬身子微微一震,隨即使勁擺脫被他箝制的手、臉,用力的程度不惜弄傷自己。
  擺脫尹克劭后裴箬繼續往前走,胃部又開始隱隱作痛……強壓抑住胃痛,她繼續采訪工作,只為划下一個完美的句點。
  結束工作后,裴箬收拾自己帶來的物品,和攝影師道別后,隨即各自返家。
  尹克劭在停車場攔住她。“見了我就想走,有這么討厭我?”他照例先動手擒住她的手臂,笑著限制住她的行動自由。
  “放手,我們已經沒有瓜葛了。”她直視他,冷冷地撇清。
  “錯,從五年前開始我們就注定再也糾纏不清了!”尹克劭臉上的笑容逸去,用力把她扯向他。
  裴箬臉一白。“你已經報复過了,到底還想怎么樣!我已經沒有可以供你利用的价值了!”
  尹克劭眼底掠過几分狼狽。“那不是刻意安排的!”他突然說。
  裴箬撇開臉,不問、也不想听。
  “那晚你和阿允——”他頓了一下,表情變得有點不自然。“你居然答應他的求婚,我才會喪失理智,所以——”他沒往下說。
  “所以你羞辱我,再一次強暴我!”她回首,瞪住他,面無表情地替他說完。
  尹克劭皺起眉頭。“每回都是你這個女人先惹我,我不道歉!”
  裴箬甩開他的手轉身欲上車。
  尹克劭立刻從后面抱住她。“好,算我不對!”他使勁將她揉進怀里。
  “嫁給我!”
  裴箬身子一僵,料不到他會說出這句話。“游戲早就結束了,別想再戲弄我!
  ”她欲掙脫他,尹克劭抱得死緊,說什么也不放手。
  “我恨認真地跟你求婚!”他气息突然有些急促。
  裴箬安靜下來,緊貼著他胸膛的背部感受到他不規則的心跳。
  “那晚,原本就要這么做的……你卻和阿允聯手演那場該死的戲!”他忿忿不平地說。
  “那時你和宋千妍還有婚約,如何向我求婚?”她的語气充滿不信任。
  “那天晚上本來就是為了要和宋家解除婚約才辦的餐宴,原本我要在餐會之后正式跟你求婚的!”他扳過她的身子,擁住她。“尹、宋兩家的風波會址上你完全是意外,之后我克制想找你的沖動,就是在等這場風波平息!那個時候如果我立刻來找你,輿論就會一直針對你,傷害你!”
  “你為什么會突然想跟我求婚?”裴箬緘默了半晌,輕輕問出口。
  尹克劭的喉結開始明顯地上下滾動。“男人跟女人求婚……還會有什么理由!
  ”他粗聲說。
  裴箬很快地發現他的不尋常。“沒人跟我求過婚,我不知道該有什么理由。”
  她瞪著他開始發紅的脖子。
  尹克劭急促地呼吸几下。“我——”他頓了頓,才繼續說:“男人當然是——當然是因為喜歡一個女人才會娶她!”
  “据我知道,你喜歡很多女人!”她同他作對。
  尹克劭臉色一變。“你想跟我翻舊帳?”
  “我是提醒你,為了一棵樹放棄整片森林不覺得太可惜?”她的手悄悄壓上他的心髒。
  “可惜個鬼!”他驟然抱緊她。“嫁給我還是我要你,你選一樣,立刻回答!
  ”他懊惱地低吼。
  手下的心跳快得讓裴箬替他擔心:“如果我兩樣都不選——”
  “想都別想!”他臉色鐵青,突然拉著她离開停車場“你要拉我去哪里……”
  “去公證!”他頭也不回地丟下一句,箝緊了她,霸道地拖著她前行。
  裴箬登時目瞪口呆。“你瘋了?!”
  尹克劭頓下腳步,回過頭,唇角勾起一抹篤定的邪笑“你這輩子注定擺脫不了我了!”
  裴箬瞪住他可惡的笑臉,突然明白,這一輩子她無論如何學不會拒絕……碰上他,注定是永遠的沈淪!
  尹克劭繼續拉著她往前走。
  “你不能這么草率地把我娶回家!”她抗議。
  尹克劭驀地頓下腳步,回過頭,卻說不出一句話。
  “我要我的父母參加我的婚禮,還有裴笙、馬姊、阿允……”
  “就他不准來!”尹克劭原本惊喜的臉,一听到江允的名字立刻黯沈下來。
  “他是你的好朋友!”
  “等我們舉行過婚禮他仍然是我的好朋友!”
  裴箬瞪大眼。“你不講理!”他竟然像個孩子般耍脾气!
  “誰教那家伙想跟我搶女人!別的女人也就算了,偏偏是我最心愛的!”他像個孩子被搶了心愛的玩具。裴箬的抗議無效!
  裴箬卻在听到他的告白后呆住了。
  “反正阿允絕對不准來,你說什么都沒用!”他誤解她的反應,煩躁霸道地宣示。
  裴箬不說話,尹克劭開始緊張起來。“你答應了要嫁我,不許反悔!”
  “你得讓阿允來參加我們的婚禮,不然我不嫁你!”裴箬忍住笑意。
  尹克劭身体僵住。“那我們現在就去公證!”他轉身又要拉她走。
  “我絕對不蓋章!”裴箬和他卯上。
  尹克劭只好停下來,一會儿后,他原本皺緊的眉頭突然舒展開來。“好吧,你那么想讓他來,就讓他來好了!”突然答應的很干脆。
  裴箬狐疑地揪住他,怀疑他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好說話?!
  尹克劭當然另有打算——請帖自然會發出去,婚禮當天他絕對會派江允去出差!
  美國,唔,好象還是不夠遠,可惜南极沒有分公司,不然的話就可以……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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